军去抢,凭我东吴的楼船,还怕拿不下那什么宝库?”
“蠢货!”陆逊还未开口,张昭已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拄着拐杖指着潘璋,“曹刘两家在浮城周围布了十万大军,你去抢?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潘璋被骂得满脸通红,却不敢顶嘴,只能悻悻地坐下。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声响。
陆逊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从诸将脸上扫过:“诸位可知,水蜃号的龙骨已锈蚀到第七节?若再不修复,开春江水上涨,这艘巨舰便会彻底沉入江底。到那时,我东吴水军的优势何在?”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声音陡然提高,“拾荒者虽不可信,但他们的目标是技术碎片,与我们的元铁并不冲突。只要利用得当,便是利刃;若弃之不用,才是真的可惜。”
甘宁还要争辩,却被韩当悄悄拉住。韩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兴霸,少将军自有分寸。你忘了当年周郎用苦肉计骗曹操?说不定这也是一计呢。”
甘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他总觉得陆逊这次太过冒险,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散帐后,甘宁没有回营,而是径直往驿馆走去。驿馆里住着几个从荆州来的商人,据说是诸葛亮派来的细作,负责打探江东的动静。甘宁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其中一个姓赵的商人,其实是赵云的远房表弟。
驿馆的后院种着几棵腊梅,花开得正艳。那姓赵的商人正在扫雪,见甘宁进来,连忙放下扫帚,拱手道:“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甘宁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赵先生,我有要事托你转告知府将军(赵云时任翊军将军,此处为尊称)。”他从怀里掏出密信,塞进赵商人手中,“曹刘合璧浮城之日,陆逊会联合拾荒者从中作梗,恐生变数。此事关系重大,还望赵先生速去通报。”
赵商人脸色一变,握紧了密信:“将军放心,在下今夜便动身。只是……东吴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水蜃号。”甘宁叹了口气,望着院中的腊梅,“伯言也是急糊涂了。那拾荒者绝非善类,我总觉得他们另有所图。”
送走赵商人,甘宁独自一人走在回营的路上。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些,露出天边的一弯残月,像把锋利的弯刀。他忽然想起年轻时随孙策征战的日子,那时虽也凶险,却从没有过这般憋屈——明明知道计划有问题,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往失控的方向滑去。
与此同时,陆逊正在府中检验震天雷。这是东吴工匠新造的火器,外壳用生铁铸就,内填硝石、硫磺和铁砂,引爆后威力惊人。他拿起一枚,掂量了掂量,只觉入手沉重,像是握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少将军,都准备好了。”负责督造的校尉单膝跪地,“十艘快船,三十枚震天雷,还有五十名精锐水手,随时可以出发。”
陆逊点点头,将震天雷放下:“记住,只许在浮城合璧时引爆,不可伤及平民。若遇曹刘水师阻拦,不必恋战,立刻撤退。”
“末将遵命。”校尉领命而去。
陆逊望着桌上的震天雷,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带着腊梅的清香。远处的石头城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伯言,还没睡?”张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人家披着厚厚的棉袍,手里还拿着个锦盒。
陆逊连忙请他进来,给炉子里添了些炭火。张昭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着些古老的纹路。“这是老夫年轻时从泰山老道那里求来的,据说能卜吉凶。”他将龟甲递给陆逊,“你且卜一卦吧,若真是大凶,便罢了这念头。”
陆逊接过龟甲,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古法,将龟甲放在火上灼烧。“噼啪”一声,龟甲裂开了道纹路,既不像吉,也不像凶,倒像是一张张开的嘴,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张昭望着纹路,叹了口气:“此乃‘混沌卦’,凶吉难料啊。伯言,老夫知道你想成就一番大业,但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智慧。”
陆逊没有说话,只是将龟甲放回锦盒。他知道张昭是为他好,但水蜃号的锈蚀不等人,曹刘的势力也不等人。这乱世之中,从来没有万全之策,只有敢不敢赌——他选择赌这一把。
夜深了,建业城渐渐沉睡,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甘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心口堵得慌。他忽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