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锐利地扫过案几,随即大步走向墙边的木架。他伸手取下那卷用精致锦缎包裹的坤舆图,动作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回到厅中,他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在光洁的青砖地上铺开,图卷舒展间,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这位戎马半生的帝王,此刻竟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童,兴致勃勃地蹲下身,袍角随动作褶皱堆叠。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指尖在地图上细细摩挲,从东海岸一路向西丈量,时而眉头微蹙,估算着山川河流的距离,时而眼神发亮,仿佛已透过纸页望见了远方的异域风光。
“你看这美洲,”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手掌在标注着美洲的区域轻轻敲击,“单是这一块大陆,就星罗棋布着如此多的城邦,风土人情定然各有不同。再看这图上,中亚的草原、欧洲的城堡、非洲的沙漠……这天下之大,远超我们往日的想象啊。”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地图上的每一处标注,语气变得愈发坚定:“总有一天,我朱棣定要让大明的旗帜飘扬在这些土地之上,亲眼看看这天下的真实样貌,让四海之内,皆闻大明威名。”
说着,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地图上标注着西亚的区域。那里的山川走向、城邦分布在图上清晰可见,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停在那里,眼神深邃起来。脑海中忽然闪过朱高煦之前随口提过的话——“父皇,那西亚之地,物产丰饶,地势险要,实乃兵家必争之所,若能掌控在我大明手中,于国于民皆是大利。”
当时只当是儿子随口之言,未曾深想,此刻对着这坤舆图细看,才觉那片土地确实藏着无限可能。朱棣的手指在西亚区域轻轻画了个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来。
朱棣的目光在舆图上的大明疆域与遥远的中亚地带之间反复游移,指尖偶尔在代表山川河流的线条上轻轻点触。大明的版图如雄鸡昂首,沃野千里,城郭密布,那是他根基所在,是帝国力量的源泉;而中亚的广袤土地,似一块未经完全雕琢的璞玉,蕴藏着未知的资源与机遇,亦是连接更远世界的枢纽。
片刻之后,他的视线骤然收紧,如鹰隼锁定猎物般,落在了大明与中亚之间那片标注着“帖木儿帝国”的区域。图上的标记显示,这个帝国疆域辽阔,横跨数片重要商路,军事实力不容小觑,恰如一道横亘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巨障。
朱棣的嘴角缓缓抿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容错辨的决绝。他抬手,食指重重敲在帖木儿帝国的版图中心,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就是这里了。”
击败帖木儿帝国,不仅能扫清通往中亚的障碍,更能震慑四方,为大明开拓更广阔的生存空间。这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向天下宣告大明的威严与雄心。此刻,在这位帝王心中,一个宏大的战略蓝图已悄然成型,而击败帖木儿帝国,便是这幅蓝图上接下来最关键的一笔。
朱棣对帖木儿帝国动武,原就有着充足的理由支撑。
想当初,帖木儿帝国初兴之时,曾与大明建立起朝贡关系,使者往来不绝,带着异域的珍奇物产远赴大明,向朝廷献上贡品,表面上维持着臣服的姿态。那时的往来,虽也各有盘算,却也算相安无事。
可随着帖木儿帝国的疆域不断扩张,其野心也如野草般疯长,渐渐不再满足于表面的恭顺。他们开始屡屡做出挑衅之举,多次无端扣留大明派往西域的使团,将朝廷的善意与沟通的诚意弃之不顾,这已然是对大明颜面的公然践踏。
更让朱棣无法容忍的是,数年前传来的消息——帖木儿帝国竟暗中筹谋东征,妄图举兵入侵大明。这等狼子野心,早已越过了彼此容忍的底线。一个曾俯首称臣的政权,竟敢觊觎天朝上国的疆土,甚至图谋挥师东进,这不仅是对大明国威的挑战,更是对他这位帝王权威的蔑视。
种种行径叠加,早已让朱棣心中的不满积郁成势。如今看向舆图上帖木儿帝国的标记,过往的隐忍便化作了此刻的决心——这般反复无常、包藏祸心之辈,若不加以惩戒,何以彰显大明的威严?何以护佑边疆的安稳?这动手的理由,已然充分到无需再多言。
尽管后来帖木儿病逝于东征途中,那场蓄谋已久的入侵最终无疾而终,大明与帖木儿帝国并未真正兵戎相见,但朱棣心中从未抹去这份冒犯带来的刺痛。
那是对大明天威的公然挑衅,是对他这位帝王的潜在威胁,纵未成真,其心可诛。这些年,朱棣一心整顿内政,稳固朝局,恢复民生,兴修水利,整饬军备,将帝国的根基打理得愈发坚实——他深知,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