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岳凉,语气变得凝重。
“岳大人,你可知户部府库的帐册,牵连多广岂是说封就封的”
“下官知道。”
岳凉的回答乾脆利落。
“正因牵连甚广,才要即刻封存,以免有人通风报信,销毁罪证。”
“放肆!”
何晏厉声喝道。
“你这是在说本官监守自盗吗”
“下官不敢。”
岳凉躬了躬身。
“下官只是在执行陛下的旨意。圣旨上写得清楚,『若有违误,一体问罪』。何大人是想违抗圣意,还是想和下官一起去陛下的御书房里,喝杯茶聊一聊”
他把“一体问罪”四个字,咬得特別重。
何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御史中丞,竟然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这哪里是来查案的。
这是揣著圣旨来抄家的。
“岳凉,你不要以为有陛下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晏压低了声音,话里透著威胁。
“京城的水,深得很。年轻人,不要走错了路,淹死了自己。”
“多谢何大人提点。”
岳凉抬起头,直视著何晏。
“不过,陛下赐臣此差,还另外赐了一样东西。”
他缓缓將手伸向腰间。
何晏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看见了。
那是一口剑。
剑鞘古朴,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火光下流转著幽冷的光。
尚方宝建!
何晏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这口剑,他只在故纸堆和传说里听过。
皇帝疯了
他竟然把这东西,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有了这东西,岳凉就不是御史中丞了。
他是钦差,是皇帝的意志本身。
別说封一个户部衙门,就是当场砍了他这个二品尚书,也只是一道奏摺的事。
何晏额角的青筋跳动著。
他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今晚若是不开这个门。
明天,岳凉就会提著他的头,去开这个门。
“来人。”
何晏的声音,乾涩沙哑。
“开门。”
他身后的官员们一片譁然。
“大人,三思啊!”
“尚书大人!”
“闭嘴!”
何晏猛地回头,用一种几乎要吃人的神情瞪著自己的下属。
“本官说,开门!”
那两个值夜的小吏,抖著手,取下门閂,拉开门栓。
“嘎吱——”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深夜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缓缓打开。
一股陈腐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从门后涌出。
岳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迈步走了进去。
他经过何晏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何大人,今晚要辛苦你了。”
“你……”
何晏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把所有与四大家族相关的帐册、借据、税单,全部搬到正堂来。”
岳凉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迴响。
“一本都不能少。”
他走到正堂,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
那个位置,通常是何晏坐的。
赵龙带著金吾卫,控制了衙门各处要道。
户部的官员们,被勒令全部回到自己的值房,不许走动,不许交谈。
一本本落满了灰尘的帐册,被小吏们从库房里搬了出来,堆在岳凉麵前的空地上。
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何晏站在堂下,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
月光透过窗欞,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何晏忽然觉得,大顾王朝的天,可能真的要变了。
岳凉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帐册,吹开上面的灰尘。
【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