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凉拿著那个铁盒,没有回御史台官署。
他转而走向了工部所在的衙门。
赵龙跟在他的身后,怀里捧著刀,脚步沉稳。
他一句话也不问。
他只需要执行命令。
工部衙门里,官吏们来来往往,抱著各式各样的图纸与卷宗。
空气里飘著一股陈年墨汁混合著木料的味道。
这里是大顾王朝所有工程建设的中枢,永远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岳凉的出现,让这股繁忙停滯了。
门口的守卫想要上前盘问。
可当他们看清岳凉官服上的獬豸补子,又看到了他那张在京城官场传遍了的脸,伸出的手又僵硬地收了回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窃窃私语声响起,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无数道视线,匯聚在岳凉的身上。
岳凉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径直走进了工部的主事大厅。
“工部员外郎,李四,在何处公干。”
他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一个主事模样的中年官员,从一堆文书后抬起头,脸上带著几分被打扰的不悦。
“你是何人,敢在工部大堂喧譁。”
赵龙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
岳凉抬手,制止了他。
他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腰牌。
“御史台,岳凉。”
那中年主事脸上的不悦凝固了。
他嘴巴张了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岳凉。
这个名字,现在是京城所有官员的梦魘。
大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远处不知哪个房间里,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一个书吏连滚带爬地从里间跑出来。
“岳…岳大人,李…李大人在他的公房。”
“带路。”
岳凉收回腰牌。
书吏不敢怠慢,躬著身子在前面引路,双腿抖得厉害。
工部员外郎李四的公房,在后院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他正对著一幅刚画好的桥樑设计图,满意地点著头。
作为王大学士的门生,他在工部虽官职不高,却是个肥缺,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李大人,御史台的岳大人,前来拜访。”
门外书吏的声音透著一股惊恐。
李四的眉头皱了起来。
岳凉
他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图纸,整理了一下官服,端起一副官架子。
“让他进来。”
房门被推开。
岳凉走了进来,赵龙守在门外。
“岳大人真是稀客。”
李四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不知岳大人驾临我这小小的工部官暑,有何指教。”
他特意加重了“小小”两个字,言语间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
他背后站著的是王家,是內阁大学士王甫。
他並不认为,这个新晋的御史中丞,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岳凉没有与他客套。
他將那个从张三家地底下挖出来的铁盒,放在了李四的桌案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四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看著这个有些眼熟的铁盒,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何物。”
“李大人,不打开看看吗。”
岳凉的声音很平淡。
李四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铁盒,又缩了回来。
他抬起头,强作镇定。
“岳大人,本官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你玩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仅凭一个空盒子就想来我工部拿人,未免也太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
他试图用言语占据高地。
“本官今日,不是来拿人的。”
岳凉自己动手,打开了铁盒的锁扣。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帐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