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奇蹟发生了。
那个纸人脸上诡异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分。它那扭曲的脖子“咔咔”作响地转了回去,重新面向前方。
危机,似乎解除了。
安牧、莫飞和兰策见状,立刻明白了白语的判断是正確的。他们不再犹豫,依次从树后走出,学著白语的样子,站到了他身后的位置,排成一列,低头肃立。
当四人全部站好后,那停滯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嗩吶声重新响起,纸人迈开僵硬的步伐,抬著轿,带著身后的村民,从他们面前缓缓经过。这一次,它们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路边几个无关紧要的、前来道贺的宾客。
直到整个队伍都走过去,消失在前面的红雾中,四人才不约而同地鬆了一口气。莫飞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了。
“我操……这比跟s级的具象恶魘打一架还他妈刺激。”他低声骂道。
“欢迎来到规则的世界。”白语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那一步,他赌上了整个小队的性命。
“我们现在怎么办跟上去”兰策问道。
“別无选择。”安牧看著队伍消失的方向,“我们已经被『標记』为宾客了,如果不跟上去参加婚礼,恐怕会触发更可怕的规则。走。”
四人再次启程,顺著队伍留下的、清晰的痕跡,向著红雾深处走去。
这一次,他们没走多远,前方的雾气便彻底散开了。一座古老而破败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眼前。
村口立著一个斑驳的木製牌坊,上面“落水村”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牌坊的两根柱子上,一边贴著白色的輓联,一边却掛著大红色的绸,红白相间,说不出的诡异。村里的房屋都是青瓦泥墙的老式建筑,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掛著一盏白色的灯笼,与送亲队伍手中的一模一样,散发著幽绿的光。
然而,在这些代表丧事的白色灯笼旁边,每一家的窗户上,却又都贴著大红的“囍”字剪纸。
整个村庄,就像一场荒诞的、將红白喜事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戏剧,安静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嗩吶声,在村子的上空盘旋、迴荡。
那支送亲的队伍,正沿著村里唯一的一条青石板路,缓缓向村子深处走去。
“看那里。”兰策忽然指著村口的牌坊下。
在那里,立著一块新的石碑,比村口那块风化的石碑要新得多,上面的字跡是用鲜红的、仿佛还未乾透的液体写成的。
【贺亲守则】
一、来者是客,请隨贺亲队伍前行,勿要喧譁,勿要掉队。
二、新娘貌美,宾客可隨意观赏,以示讚美。
三、新郎好客,若遇新郎敬酒,请务必饮下,以示尊重。
四、婚宴丰盛,请尽情享用席上餐食,切勿浪费。
五、村中长辈皆是福泽深厚之人,遇之,请跪拜行礼。
六、纸人是友善的引路者,请听从它们的指引。
七、村中没有孩童,若听到孩童哭声,请立刻寻找纸人求助。
八、吉时未到,新郎正在安睡,请勿打扰。
一共八条规则,每一条都用那种血一样的液体写成,在幽绿的灯光下,散发著不祥的气息。
“又是这种该死的规则……”莫飞看著石碑,只觉得头皮发麻,“而且这里面肯定有假的!”
“不,这一次,可能……全是真的。”白语凝视著那些规则,声音里带著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什么”
“在『异梦咖啡店』,规则的制定者和受害者之间存在对抗,所以规则会被篡改,有真有假。”白语解释道,“但这里……整个村庄,似乎都已经被恶魘完全同化了。这里的规则,可能不存在『欺骗』,它只是在陈述事实。只不过,遵守这些『事实』的后果,我们未必能承受。”
“比如第二条,『新娘貌美,宾客可隨意观赏』。”白语的目光落在这一条上,“这听起来像个陷阱,但或许,它的本意就是让你去看。而『看』这个行为本身,就会触发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规则。”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黑言的低语带著一丝兴奋的战慄,“它不是在设谜题让你猜,它是在告诉你棋盘的规则,然后邀请你,堂堂正正地和它对弈。输了,就成为棋子。我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