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意识到他们並没有真正地“逃”出来,而是从一个陷阱闯入了另一个由那头怪物用自身力量所临时构筑起来的“狩猎场”。
“吱嘎……吱嘎……”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轮椅滚动声,从他们身后那道本该是楼梯口的位置响了起来。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由无数玻璃眼球构成头颅、由注射器组成手臂的恐怖“护士长”正堵在那里。它的身后不再是通往太平间的楼梯,而是一片如同墨汁般翻涌的黑暗。它那成百上千只大小不一的眼球,此刻正齐刷刷地转动著,饶有兴致地“欣赏”著眼前这两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一个充满了怨毒的年轻女人的声音,诡异地从那具臃肿的躯体里同时发出,形成了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二重奏。
瑶与苏沁。
这两个在这座精神病院里互为死敌的“王”,在面对“外来者”的此刻,竟然达成了某种短暂而又致命的“默契”。
一个堵住了他们的来路,一个篡改了他们的去路。
这才是真正的绝境。一个由两个s级精神恶魘联手布下的杀局。
“呵……真是……最高规格的礼遇啊。”白语靠著陆月琦的身体,自嘲地笑了笑,一丝鲜血顺著他的嘴角缓缓地流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本就被黑言的力量撕扯得岌岌可危的灵魂,在这两股庞大而又充满了恶意的精神威压的夹击之下,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那些被勉强黏合起来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崩裂。
“白语!你別说话!”陆月琦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能感觉到怀中这个男人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流逝。她从未感到如此的绝望和无助,她寧愿此刻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这个永远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因为保护自己而倒下。
“哭……是没用的……”白语伸出手,用那只没有握著掛坠盒的、沾染著自己鲜血的手,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听著……月琦……我们……可能……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那尊巨大的壁画雕塑,投向了更远处的黑暗。
“这里……是苏沁用她的憎恨……构筑的世界……”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但她……也同样……被困在了瑶的『囚笼』里……她们的力量……互相排斥……互相……牵制……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那枚冰冷的银质掛坠盒。
“这个……是方恆留给他妻子的……最后的『锚点』……”他將那枚掛坠盒,艰难地塞进了陆月琦的手中,“你的力量……可以和它……產生『共情』……你……是唯一能唤醒她……最后一丝人性的人……”
“不!我不!”陆月琦疯狂地摇头,她死死地抓住白语的胳膊,“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
“听我说完!”白语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一丝锐利的光芒,“瑶……不会允许苏沁……得到我们这两个『祭品』……她很快……就会出手……干扰……到时候……就是最混乱的时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月琦,那眼神里有不舍,有决然,还有一份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我会……为你……创造出……足够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陆月琦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白语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缓缓地推开了陆月琦搀扶著他的手,然后在那两个恐怖的“王”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独自朝著那尊由黑色触手和巨大漩涡构成的壁画雕塑,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踉蹌,背影萧索,像一个走上刑场的殉道者。
“白语!你回来!”陆月琦发出一声悽厉的哭喊,想要衝上前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那是白语用他最后的力量,为她施加的“保护”。
“哦”轮椅上的“护士长”发出了饶有兴致的嗡鸣,“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选择向真正的主人,献上自己的忠诚吗”
它似乎以为白语是要向“瑶”投降。
然而,白语却在离那尊雕塑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