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由厚重铅板打造、並用猩红油漆绘製著复杂五芒星符文的柜门,终於在积蓄了数十年的怨憎与狂怒之下,抵达了其物理与概念上所能承受的极限。
“轰——!”
一声沉重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巨响,从那狭小的柜体內部轰然爆发。那並非是单纯的物理爆炸,而是一场纯粹精神能量的“奇点”坍缩后向外喷涌的洪流。那扇厚达数寸的铅制柜门並非是被炸开,是在一瞬间被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意志给“否定”了其“存在”的意义。它就像一块被投入烈火的黄油,无声无息地向內凹陷、扭曲、融化,最终化为了一滩流淌著暗红色不祥光泽的金属液体,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封印被破除了。
一股混杂著无尽悲愴、滔天憎恨、疯狂嫉妒以及对血亲最深沉眷恋的矛盾精神风暴,如同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远古凶兽,从那个黑洞洞的柜口咆哮而出!它没有形態,没有顏色,但它所过之处——这条破败的太平间通道里所有凝固的时光与死亡都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
墙壁上那些早已乾涸的霉斑如同活化的血管般剧烈地搏动起来,並从墙体里渗出带著浓重腥气的黑色液体;天板上,一排排用来冷藏尸体的铁柜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柜门在“哐当、哐当”的巨响中反覆地开合,仿佛里面囚禁的无数亡魂都在为这位新“王”的诞生而癲狂喝彩;地面上,那些早已凝固的污渍则化为了一只只由纯粹怨念构成的无形之手,从冰冷的水泥地里伸出,徒劳地抓向空中,似乎想要將所有活物的灵魂都拖入这片绝望的泥潭。
“快走!”
白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甚至来不及去分析这股力量的构成,求生的本能已经压倒了一切。他一把將那枚尚带著一丝温度的银质掛坠盒死死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则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陆月琦的手腕,拉著她,用尽了自己从灵魂深处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气,转身就朝著来时的那道向上的楼梯用尽全力地冲了回去!
“我的……孩子……”
“我的……家……”
“瑶……瑶!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个混杂著慈母的温柔、妻子的眷恋以及被背叛者最深沉恶毒的咆哮声,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轰然炸响。那声音的主人,被囚禁了数十年的可悲女人,方恆的妻子——苏沁,她的意识在脱困的瞬间便已经彻底被憎恨所支配。
而白语和陆月琦这两个身上沾染了她最后“锚点”气息的活物,无疑成为了她在这片绝望的囚笼里第一个需要吞噬和质问的目標!
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死死地锁定在了两人的后背上。陆月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他们身后那片翻涌的黑暗之中,一双由纯粹的泪水与仇恨所构成的巨大眼眸,正在缓缓地睁开。那眼眸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倒映著她和白语亡命奔逃身影的漩涡。
“白语!它追上来了!”陆月琦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不用她说,白语也感觉到了。那股精神威压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灵魂之上,让他们每向前迈出一步都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出数倍的力气。他的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全凭著一股绝不能死在这里的意志力在支撑著。
他们踉踉蹌蹌地衝上了那道布满青苔的楼梯,重新回到了医院主楼一层的走廊。
然而,楼上的景象却让他们那颗刚刚燃起一丝逃生希望的心再次坠入了更深的冰窖。
原本死寂的走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们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恐怖的场景——那间掛著“阳光之家”牌子的儿童活动室。
但这一次,他们不是站在门外,而是直接身处於这间活动室的內部。而且,这个活动室比他们之前看到的要巨大了无数倍,它像一个没有边界的广场,四面八方都是那些画满了孩童绝望涂鸦的墙壁,墙壁向上无限延伸,没入了看不见的黑暗之中,仿佛一座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巨大坟墓。
而在“坟墓”的中央,那个他们之前看到的由无数根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触手和巨大漩涡构成的“温茂然”壁画,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它不再是一副平面的画,而是变成了一尊充满了邪异气息的巨大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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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被篡改了……”白语艰难地喘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