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萧文虎没法回答。
他只能不说话。
景帝看着地上的乱七八糟,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个在自己腿上学说话的小孩,那个第一次骑马就神采飞扬的少年,那个在朝堂上说话很有自己当年样子的储君……
可现在,那些过去的好时候,都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反复的扎着他的心。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份属于父亲的痛苦和挣扎,已经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也更吓人的冰冷。
他是父亲,但在这之前,他是大乾的皇帝。
皇权,不能被挑衅。国家,不能被动摇。
“你说的对。”景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像是一场大风雨来临前的安静,“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他慢慢的直起身子,腰杆再次挺的笔直,那股属于皇帝的威严又回到了他身上。
“萧文虎。”
“臣在。”
“从现在起,太子通敌叛国的所有证据,还有今天晚上你我之间说的话,是最高的机密。”景帝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有一点风声漏出去,朕要让整个京城都跟着倒霉。”
“臣,遵旨!”萧文虎心里一紧,重重的抱拳。
他知道,景帝不是在说气话。这件事一旦提前漏出去,太子的人肯定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京城大乱,后果没法想象。
“朕给你一道密旨。”景帝从桌案了一个特别的符号,“拿着这个令牌,你可以调动京城内外,除了羽林军之外的任何兵马。不管是京兆府的衙役,还是禁军,甚至是朕的龙卫,都听你指挥。”
萧文虎双手接过那块还带着墨迹的令牌,只觉得它重的像座山。
这是景帝完全的信任,也是一份能压垮任何人的重担。
“明天秋猎,朕会照常去西山。”景帝的眼神很冷,没有一点温度,“他不是想清君侧吗?朕就给他这个机会。朕要亲眼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是怎么带着他那些所谓的‘忠臣’,来请朕退位的。”
“朕还要让满朝文武,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他们这位未来的君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景帝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萧文虎,那眼里的杀气,几乎变成了实质。
“彻查!”
“把所有跟他勾结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官有多大,背后有什么人,给朕一个不留的挖出来!”
“特别是那个蝴蝶组织!”景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朕要你把他们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臣,领旨!”萧文虎单膝跪地,声音又响又硬。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场大清洗,已经开始了。这场清洗,会比任何一次党争都更血腥,也更彻底。
景帝慢慢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远处西山的方向,在黑暗里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他想起耿精忠送回来的那块甲胄碎片,想起萧文虎摆在面前的那本账册。
他布下的局,引来的鱼,比他想的还要大,还要毒。
景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钩子…朕亲自来收。”
养心殿里安静下来。
地上摔碎的东西到处都是,空气冷得吓人。
景帝弯下腰,无视那些碎瓷片和奏折,只是伸出那只还在发抖的手,把地上那封写着秋猎计划的密信又捡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信上的每个字,似乎想从那熟悉的笔迹里找到一点别的什么。
但是没有。
信上的字很有力,充满了野心,特别是那句“清君侧,定乾坤”,更是刺眼。
“呵……”景帝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说不出的失望。
他松开手,信纸又掉到了地上。
景帝的目光从那件崭新的京造胸甲,移到那本记录罪证的账册上,最后落在萧文虎平静的脸上。
“他通敌,资助敌人,现在还要谋反。”景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重,“朕把最好的兵器交给兵仗司,是让他们保卫国家。他倒好,转手卖给那些想灭掉我们的人,让他们拿着朕的兵器,来杀朕的子民。”
“萧文虎,你说,朕是不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皇帝?养了这么一个儿子,还以为他是个好储君。”
这番话,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陛下。”萧文虎沉声开口,打断了景帝,“这事不怪您。太子藏的太深,计划也大,要不是他这次在南疆和京城同时动手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