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风起梅第546章 梅刃藏锋烬中火(4 / 5)

玉佩。那玉佩的另一半,此刻正躺在誉王的暗格里。

言阙突然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替我告诉豫津……爹不是英雄,只是个被仇恨蒙了眼的懦夫。”

梅常肃看着他踉跄着冲向马厩的背影,突然捂住心口。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硌着掌心,一半刻着“林”,一半刻着“苏”——那是他被夺走的名字,也是他藏了十年的软肋。

远处的更夫敲了三更,西郊方向传来第三声闷响,比刚才的爆炸轻些,却像重锤砸在梅常肃心上。

他知道,火药被移走了。

可当他转身时,却看见萧睿哲的亲卫倒在门槛上,胸口插着支淬毒的箭,箭羽上沾着的,是东宫偏殿的杏花。

亲卫的手指指向宫墙方向,嘴角溢出的血沫里,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豫津……”

梅常肃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他想起今早飞流拍碎的柑橘,想起言豫津笑着说“常肃兄尝尝”,想起那孩子总在他咳嗽时,偷偷往他药碗里加冰糖。

而此刻,皇城的火光中,有个穿青衫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怀里抱着个染血的柑橘筐。

是豫津吗?

梅常肃想冲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他看见那身影背后,跟着十几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里的刀,映着与他心口那道疤一模一样的寒光。

梅常肃的指尖刚触到那截引信,就被言侯攥住了手腕。老侯爷的指骨像枯木般硌人,掌心却烫得惊人——那是攥了三十年的恨,烧得连骨头都在发烫。

“你说豫津会受牵连?”言侯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母亲死在冷宫那天,这孩子就已经被牵连了!”

梅常肃反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左胸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在烛火下泛着青白。那是当年为了护着言豫津逃出叛军围杀,被马蹄踏出来的伤。“老侯爷摸摸看,”他声音发颤,“这疤里裹着的,是您儿子给我敷药时掉的眼泪。您要炸了祭坛,炸碎的可不止是皇权,还有他夜里偷偷给您求的平安符。”

言侯的手猛地一颤。

恰在此时,蒙挚带着禁军撞开偏殿的门,甲胄上还沾着祭坛的尘土。他手里高举着半截燃了一半的引信,火星在风里簌簌发抖:“言侯!祭坛下的火药里混了子母弹!您就算只点燃引线,半里地外的豫津别院也会被波及!”

言侯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案上的酒壶。烈酒泼在地上,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梅常肃趁机夺过他怀里的火折子,指腹碾过那粗糙的竹管——这火折子的样式,和当年乐瑶姑娘送给言侯的定情物一模一样。

“您杀了皇上,秦般若手里那封伪造的乐瑶通敌信就永远洗不清了。”梅常肃将火折子扔进酒坛,“到时候史书会写,言家因爱生恨,勾结逆党弑君叛国。您让豫津往后怎么抬得起头?”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院外突然传来言豫津的笑声。少年提着食盒穿过回廊,青衫上还沾着刚买的桂花糕碎屑:“爹,常肃兄,我带了你们爱吃的……”

话音在看见满殿禁军时卡住。他手里的食盒“啪”地摔在地上,桂花糕滚了一地,其中一块沾着的红丝,像极了当年乐瑶姑娘自刎时溅在白绫上的血。

言侯猛地别过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梅常肃趁他失神,对蒙挚使了个眼色。禁军刚要动手转移火药,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不是爆炸,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蒙挚的亲卫连滚带爬闯进来,甲胄上沾着黑色的粉末:“将军!祭坛下的火药……少了一半!”

梅常肃的心脏骤然停跳。他算准了言侯的软肋,却没算到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

此时言豫津突然指着蒙挚的靴底,声音发颤:“那……那是西域‘焚心砂’的粉末!我在秦般若的侍女靴上见过!”

蒙挚猛地抬脚,靴底果然沾着层暗褐色的沙粒。那是种遇热即燃的药砂,根本不需要引线。

言侯突然拔剑指向梅常肃,剑身映出他眼底的疯狂:“是你!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嫁祸言家!”

梅常肃没躲。剑尖抵在他咽喉的瞬间,他看见言豫津怀里掉出半块玉佩——那是当年赤焰军主帅林燮给的信物,另一半,正挂在自己的断袖上。

远处的皇城上空,突然亮起一盏孔明灯。灯影里飘着张纸条,被风卷着落在梅常肃脚边。

上面是秦般若的字迹:

“多谢梅先生替我引开视线。祭坛的火药,我替老侯爷送了份‘大礼’给靖王。”

梅常肃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