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没算到有人会在言府布下后手。
禁军押着他往大殿走时,他看见言豫津疯了似的从宫门外冲进来,青衫上全是血:“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豫津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你活着啊——”
言侯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嘶哑如破锣:“活着?看着仇人坐享天下,看着赤焰的冤魂在梅岭哭嚎?我言阙宁愿炸了这金銮殿,也不会让他们安生!”
梅常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在他腕上勒出深痕:“老侯爷可知!当年乐瑶姑娘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被皇上换成了通敌密函!真正害死景禹太子的,是秦般若手里的那封假信!”
殿内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趁机撞开身边的禁军,断手死死抓住言侯的衣袍:“你埋的黑火里,混了西域的‘子母弹’!只要引爆,半个皇城都会化为焦土——包括你儿子现在待的东宫偏殿!”
言侯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冲向殿外。梅常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咳出一大口血。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言侯可以不在乎皇权,却不能不在乎那个总笑着给他剥柑橘的儿子。
可当他扶着柱子站起来时,却看见越妃正对着暗卫打手势。那手势他认得,是“影卫营”的灭口信号。
而远处的祭坛方向,突然升起冲天火光。不是黑火爆炸的橙红色,是宫灯被点燃的暖黄色——有人提前动了手,却用错了引信。
梅常肃的目光穿透火光,落在宫墙之外的梅岭方向。那里的冤魂还在等一个昭雪,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更不知道,刚才那声爆炸里,言豫津有没有逃出来。
第13章 续·残烛照恨,引线焚心
言侯府的沉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火星落在青砖上,烫出个焦黑的印子。
梅常肃的断袖垂在膝前,沾着从祭坛带回来的湿泥。他看着言阙握剑的手——那只曾挥斥方遒的手,此刻正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剑刃映出他鬓边新添的白发,也映出窗外突然亮起的火光。
“老侯爷可知,西域子母弹的引线混了磷粉?”梅常肃的声音比烛火还抖,“遇热即燃,哪怕只是宫墙那边传来的火星,都能让整座祭坛炸成齑粉。”
言阙猛地转头,剑鞘“哐当”砸在香案上。供桌上的乐瑶画像被震得歪斜,画中女子鬓边的珍珠,与梅常肃怀中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竟有着一模一样的纹路。
“你懂什么!”言阙的声音劈得像断木,“当年乐瑶嫁入东宫前夜,给我绣的荷包里,就藏着皇上要对林家动手的密信!我若早一步……”
“早一步又如何?”梅常肃突然笑出声,咳得帕子全是血,“带着赤焰军冲进宫?让景禹太子背上谋逆的罪名?让豫津刚满月就成钦犯?”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那是当年被烙铁烫下的“逆”字。“老侯爷看清楚了!这才是皇上要的!他要的从来不是忠良,是听话的狗!你炸了祭坛,就是把所有想翻案的人,都钉死在这‘逆’字上!”
言阙的剑“当啷”落地。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言豫津的呼喊,声音里裹着哭腔:“爹!宫里来消息,蒙统领在祭坛地砖下……挖出了另一截引线!上面缠着东宫的令牌!”
梅常肃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中炸开。那是秦般若的计——让言侯动手,再把罪证嫁祸给景禹太子的旧部,一石二鸟,既除了皇上,又绝了赤焰翻案的可能。
“豫津还在东宫偏殿等你回去吃柑橘。”梅常肃抓住言阙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脉门处,那里跳动着与豫津一模一样的频率,“你想让他明日捧着你的牌位,告诉天下人‘我爹是弑君逆贼’吗?”
言阙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抓起墙角的铁锹:“火药在哪?”
“西郊废窑。”梅常肃递过一张地图,墨迹被他的血晕开,“蒙统领的人已经过去了,你去……就说是你亲手埋下的,要亲手移走。”
言阙接过地图的刹那,院外突然传来第二声爆炸。这次不是火星,是实打实的轰鸣,震得窗棂都在颤。
梅常肃冲到窗边,看见皇城方向的火光里,飘来几缕熟悉的杏花香——那是东宫偏殿独有的景致,豫津今早还说,要等祭礼结束,摘几枝送给他泡茶。
“豫津……”言阙的声音碎成了渣。
“他没事。”梅常肃按住他的肩,断手的伤口渗出血,滴在言阙的手背上,“我让萧睿哲带他去静嫔那里了,那里最安全。”
可他心里清楚,静嫔宫里的皇后刚断气,握着半枚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