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泛白。银环捕捉到他羞愤的念头:【她竟敢拿宇文邕压我!一个失势的罪臣之女,也配指点李家的决策?】
女子干预军政,本就不合规矩。他强撑着反驳,语气却已失了底气。
伽罗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让李澄莫名一慌。规矩?她轻笑一声,李公子觉得,是让百姓饿死的规矩重要,还是保住一方安稳的民心重要?若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怕是担不起陇西世子的位置吧。
话音刚落,银环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李昞此刻在郡公府的画面——他正拿着伽罗托人转呈的以工代赈策论,对着幕僚赞叹:独孤家这小女儿,竟有如此见识,澄儿远不及也。
李澄看到这一幕,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猛地站起身,拂袖便要离去,却被伽罗叫住。
李公子留步。伽罗声音平静,中秋前的婚期,不必再提了。你我既志不同,道不合,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李澄脚步一顿,却终究没敢回头,狼狈地快步走出了独孤府。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般若走上前,眼中带着惊讶与一丝赞许:你倒是敢说。
伽罗抚摸着腕间的银环,环身已恢复了常温。与其嫁个眼界狭隘的草包,不如自己守住独孤家。她望向窗外,阳光正好,再说,他配不上。
银环轻轻闪烁,映出她眼底的坚定。这乱世之中,女子的价值从不是依附于谁,而是靠自己的智慧与胆识,活出一片天地。李澄也好,旁人也罢,若想轻看她独孤伽罗,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李家府邸的铜环在伽罗掌心硌出红痕时,秋阳正烈。她站在雕花门楼前,身后的侍女捧着早已备好的谢礼,指尖都在发颤——这是她等宇文邕的第二十三天,朔州方向始终没有消息,而父亲派去催婚的人已在府外候了三日。
“伽罗姑娘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李昞亲自迎出门,他刚从军营回来,甲胄上还带着沙尘,见伽罗仰头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只是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伽罗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晚辈斗胆,想求郡公收回成命。这门亲事,伽罗不敢应。”
正厅的香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起。李昞抚着胡须,看着眼前挺直脊背的少女,银环捕捉到他心底的赞叹:【果然有独孤信的风骨,比起那些唯唯诺诺的闺秀,有趣多了。】
“哦?”他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摩挲,“是嫌澄儿配不上你?”
“非也。”伽罗迎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李公子温厚,是良配。只是伽罗心有所属,不愿欺瞒,更不愿误了李公子。”
李昞的笑声震得窗纸微颤:“心有所属?是朔州那位?”他放下茶盏,突然收了笑意,“伽罗可知,宇文邕此刻怕是自身难保?北境传来消息,他为了赶回来,冒雨行军染了重疾,如今还在半路上挣扎呢。”
银环猛地发烫,投射出宇文邕在驿站咳血的画面——他趴在案上,信纸洇开大片暗红,上面是未写完的“伽罗亲启”。【一定要赶回去……】
伽罗的指尖瞬间冰凉,却仍强撑着:“纵是如此,伽罗也想等他。”
李昞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挥手:“罢了。我给你三年时间,等你年满十八,若还执意如此,这婚约便作罢。”他起身时,声音沉了几分,“但你要记住,乱世之中,不是所有等待都有结果。”
夜凉如水时,伽罗翻出后墙。包袱里裹着干粮和那枚“邕”字玉佩,银环显示宇文邕的队伍已过雁门关,再有三日便能抵京。她刚要往官道跑,就被一道身影拦住。
“你要去哪?”般若站在月光下,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的失望像淬了冰,“为了一个不知能否回来的人,要把独孤家的脸面都丢尽吗?”
“姐姐!”伽罗急得跺脚,银环捕捉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怨怼,“你根本不懂!我不想像你一样,嫁给不爱的人,在深宅里熬成枯骨!”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伽罗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般若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都在发抖,银环传来她碎裂的心声:【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是为了护着你啊……】
“我错了姐姐……”伽罗扑通跪下,抱住般若的腿,哭声混着风声,“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打我吧,别生我的气……”
般若蹲下身,泪水落在伽罗的发间,带着滚烫的温度:“傻丫头,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她轻轻抚着伽罗的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