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不再回头。
夜风吹起她的衣袂,单薄却挺拔。
杨坚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知道,他伤了她。
可他更知道,他伤得最深的,是自己。
而躲在暗处的曼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伽罗为杨坚流泪,看着杨坚为伽罗心痛,看着他们之间那种她从未拥有过的、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
原来,不是杨坚放不下她。
而是她,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她缓缓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进嘴里,又咸又涩。
这一夜,她输掉了爱情,输掉了尊严,也输掉了,她最后的一点痴心妄想。
寒风卷着残雪,刮过独孤府空寂的庭院,也刮过躲在暗处的独孤曼陀。她像一尊失了魂的木偶,僵立在阴影里,直到杨坚与伽罗的身影都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伽罗那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又狠狠搅动。
“贪慕荣华、背信弃义……”
“她选了别人!”
“她不要你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对她最无情的审判。她看着伽罗为杨坚流泪,看着杨坚为伽罗心痛,看着他们之间那种她从未拥有过的、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原来,不是杨坚放不下她,而是她,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嫉妒与悔恨像毒藤一样,从她的心底疯长而出,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
翌日,天刚蒙蒙亮,曼陀的院子里便开始喧闹起来,喜娘、仆妇进进出出,为她出嫁做着最后的准备。红色的喜绸挂满了庭院,却丝毫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木然地任由喜娘为她梳妆,描眉,点唇。铜镜里的女子,凤冠霞帔,明艳动人,可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却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她知道,伽罗已经搬去了济慈院。那个向来最是通透的妹妹,用这种方式,给了她这个二姐最后的体面,也给了自己最后的清净。她甚至听说,伽罗临走前,还为她准备了一份贺礼,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碧玉环,寓意着圆满。
多么可笑,又多么讽刺。
她算计了伽罗多少次,可伽罗却在她人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时刻,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这份大度,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让她无地自容。
“二小姐,吉时快到了。”喜娘笑着提醒,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毕竟,整个丞相府冷冷清清,连个送嫁的宾客都没有,这份婚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酸与诡异。
曼陀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将不再是独孤府的二小姐,而是陇西郡公李昞的夫人。她将带着这份屈辱,这份悔恨,还有那份永远也得不到的爱,走进另一座深不见底的牢笼。
花轿起轿的那一刻,她透过盖头的缝隙,最后看了一眼独孤府的大门。
她多希望,能再看杨坚一眼。
可那个说要等她一辈子的人,终究没有出现。
只有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打在她滚烫的脸上,冰得她一个激灵。她缓缓闭上眼,任由花轿将她带离这片伤心地,带向那个她既厌恶又不得不依附的未来。
她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完了。
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亲手将自己和所有爱她的人,都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府里的喧嚣渐渐散去,只留下满院刺眼的红绸,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谁泣血的唇。曼陀出嫁了,带着她贪慕的荣华与彻骨的寒凉,走了。伽罗也走了,去了济慈院,走得干净利落,仿佛要将这府中所有的腌臜与不堪,都一并扫去。
般若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撤去那些喜庆的装饰,心中却无半分波澜。她的心,早已被另一桩烦心事填满。
春诗捧着件斗篷,轻轻为她披上:“小姐,天寒,仔细身子。”
般若拢了拢斗篷,目光却投向府外,声音清冷:“他……怎么样了?”
春诗知道她问的是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听说……太师自那日之后,便一直醉生梦死,日日饮酒作乐,让府里的舞姬都扮作小姐的模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