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般若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微微有些发疼。她想起那日佛堂外,杨坚那句“此生非曼陀不娶”的誓言,那声音里的绝望,竟与记忆中某个人的嘶吼重叠在了一起。
她与他,终究是殊途同归的可怜人。
“哥舒来了。”春诗低声禀报。
般若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宇文护的心腹,面无表情:“他让你来的?”
哥舒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大小姐,求您去看看太师吧。再这样下去,他……他会毁了的!他日日念着您的名字,却只能对着那些不相干的人……大小姐,您忍心吗?”
般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有什么不忍心的?他们之间,早就恩断义绝,只剩下一地无法收拾的残局和彼此的算计。
可不知为何,双脚却像不受控制一般,随着哥舒出了府,一路到了太师府的后院。
还未进门,便听见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男人放浪形骸的笑声和女子的娇嗔。那声音,曾经是那样清冷孤傲,如今却只剩下颓唐与自暴自弃。
她掀开珠帘,走进内室。
满室的酒气与脂粉香扑面而来。只见宇文护斜倚在软榻上,衣衫半解,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怀里搂着一个舞姬,那舞姬的眉眼,竟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那眼神里的媚态,是她永远也不会有的。
“太师……”舞姬娇笑着,为他斟满一杯酒。
宇文护接过,却没喝,只是痴痴地看着那舞姬的脸,眼神迷离,喃喃自语:“般若……你回来了……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般若站在门口,像一尊冰冷的玉雕,将这满室的春光与荒唐,尽收眼底。
她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哀。
“都出去。”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室内的音乐和笑声戛然而止。那些舞姬和乐师吓得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宇文护像是没听见,依旧痴痴地看着怀里的舞姬,伸手去抚她的脸颊:“般若,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那舞姬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动。
般若走上前,一把将那舞姬从他怀里拽了出来,扔给一旁的下人:“带下去。”
宇文护怀里一空,不满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般若,醉意朦胧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狠戾,待看清是她时,那狠戾又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柔情与委屈。
“般若……”他伸出手,像一个索要糖果的孩子,“你来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般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别过脸,不去看他:“太师醉了。”
“我没醉!”宇文护突然激动起来,撑着身子坐直,“我知道是你!只有你,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般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是不是……还爱我的?”
般若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宇文护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爱?”般若冷笑一声,那笑声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太师,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这个字了。有的,不过是彼此的利用和算计罢了。”
“不是的!”宇文护吼道,眼中布满血丝,“我是爱你的!我一直都爱着你!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这天下!”
“可我要!”般若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宇文护,你我本就是一路人。我们都爱权势,爱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我们爱的,从来都不是对方,而是那个能与自己并肩站在权力巅峰的人!”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虚幻的美好。
宇文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爱过我?”他声音颤抖,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般若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痛苦与绝望。她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想起了他们在猎场并肩狩猎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了他为她挡下暗箭时的毫不犹豫,想起了他醉酒后,抱着她说“般若,别走”的脆弱。
她爱过吗?
或许爱过吧。
可那份爱,早已被他们的野心、猜忌和算计,消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