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她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忘了我吧。就像我,也会试着忘了你一样。”
她转身,不再看他,一步步走向门口。
“般若!”宇文护在她身后嘶声喊道,“你当真……如此狠心?”
般若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若不狠心,便活不下去。”
说完,她掀开珠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男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嘶吼。
般若走在回府的路上,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
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与他,就像两条相交的线,在短暂的交汇后,便注定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她刚踏出太师府大门,袖中突然掉出一枚与曼陀即将得到的令牌同款的碎片,那是宇文护早年赠予她的,当时只说是“保命之物”,此刻碎片与曼陀念珠的灵力产生共鸣,发出微光。
花轿的帘子放下的瞬间,隔绝了独孤府最后一点视线,也隔绝了独孤曼陀过往所有肆意明媚的时光。她坐在轿中,凤冠压得脖子生疼,眼前是红盖头投下的昏沉光影,耳边是吹吹打打的喜乐,可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虚幻得不真实。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杨坚在佛堂里单膝跪地、誓言凿凿的模样,那句“此生非曼陀不娶”还在她心口烙下滚烫的印记;一会儿又是李昞昨日私下见她时,许下的诺言:“曼陀,只要你嫁给我,陇西郡公府的主母之位便是你的,日后这天下,我也定会为你争上一争。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都能给你,比杨坚能给你的,还要多上百倍千倍。”
是啊,荣华富贵。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摆脱庶女的身份,成为人人敬仰的郡公夫人,甚至是……以后更尊贵的身份。杨坚能给她什么?不过是一场轰轰烈烈、最终却可能潦倒一生的痴梦罢了。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呢?
花轿稳稳地停下了,外面传来喜娘高亢的嗓音:“新娘子下轿咯——”
轿帘被掀开,一只陌生而略显粗糙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曼陀知道,那是李昞的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与不甘,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掌控力。李昞扶着她,一步步跨过火盆,走进了陇西郡公府的大门。她能感觉到,四周投来无数道或探究、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曼陀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喜娘摆布。她甚至没有看清李昞那张在喜帕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直到被送入洞房,被安置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上,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那种铺天盖地的孤寂感,才猛地将她淹没。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鬓边沉甸甸的金步摇。这是李昞送她的聘礼之一,价值连城。可此刻,这冰冷的金属触感,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外面的宴席似乎还在继续,隐约能听到喧闹的祝酒声。曼陀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精美的瓷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浓烈的酒气。
李昞来了。
他没有点新的蜡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曼陀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逡巡。
他没有像寻常新郎那样,急不可耐地来掀她的盖头,或者与她说些体己话。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那沉默里,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志在必得,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层红盖头,无声对峙。
终于,李昞动了。
他没有伸手来掀盖头,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轻轻地放在了她身边的床榻上。
那东西不大,用一块暗色的布包裹着,形状有些奇特,像是一块……令牌?
曼陀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刚碰到令牌,念珠突然发烫,脑海中浮现画面:令牌是开启“陇西秘境”的钥匙,秘境中藏着破解宇文护邪术的功法,而李昞娶她,不过是因为她体内有穿越者独有的“灵韵”,能催动令牌。
她听见李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