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扒皮充草(1 / 3)

崇祯十一年七月半的夜,山雾散得干净,一轮残月像块磨钝的银刀,悬在墨蓝的天上,把晋中平原照得泛着一层冷光。马万年勒马立在乔家村口的土坡上,身后五百白杆兵甲胄上的血痂已凝得发硬,正沉默地将乔家三百余口的尸首往两辆板车上拖。血滴在青石板路上,顺着沟壑汇成细流,在月光下像蜿蜒的红蛇,一路淌到村口那片刚收割完的麦田里,渗进干裂的泥土里。

“将军,村口那两棵老槐树,都收拾妥当了。” 锦衣卫校尉周冲快步上前,他脸上沾着血污,左眼下方一道刀伤还在渗血,却难掩眼底的厉色,抬手往不远处指了指 —— 那是两棵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槐,树干粗得要两个壮汉合抱,枝桠横生,像张开的鬼手,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暗影。

马万年颔首,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铁:“把‘标本’挂上去,每挂一个,就喊一遍名字和罪状,让乔家村的人都听清楚。”

“得令!” 周冲转身吆喝一声,四名锦衣卫便扛着扒皮充草的 “人皮标本” 走过来。第一张是乔家族长乔承业的,皮被鞣制得发暗,草絮从脖颈处鼓出来,脸上的五官扭曲狰狞,眼睛是两个黑洞,像是在死死盯着下方。周冲拎着皮顶的发髻,踮脚往最高的枝桠上一挂,扯着嗓子喊:“乔承业!通敌后金,给鞑子送粮十万担!勾结晋王谋逆,出银五十万两助其招兵!盘剥百姓,强占田产三百顷!罪该万死!”

风吹过,人皮在枝桠上晃了晃,发出 “哗啦” 的轻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接着是乔家大公子乔文彦,他曾强抢邻村三名少女做妾,其中两人被折磨致死,周冲把他的皮挂在乔承业旁边,喊:“乔文彦!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协助其父通敌谋逆,罪该万死!”

乔家二老爷乔承宗、账房先生刘德、护院头领张虎…… 一张张人皮接连挂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两棵老槐树上就挂满了 “人”,密密麻麻的,月光照在上面,泛着诡异的白。有几只乌鸦被惊动,“嘎嘎” 叫着从枝桠间飞起,更添了几分森然。

“点火。” 马万年又吩咐了一声。

两名士兵拎着煤油桶,往板车上的尸首堆里泼了半桶油,火折子一扔,“轰” 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把半边天染得通红。热浪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马万年却纹丝不动,只望着远处各村的方向 —— 那里已有零星的火把在动,像点点鬼火,顺着田间小道往这边涌,想来是先前派去的锦衣卫,把各村的百姓都叫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黑压压的人群便涌到了村口。打头的是乔家村的里正王老汉,他拄着根枣木拐杖,身后跟着的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些年轻汉子攥着锄头、镰刀,缩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脸上满是惶恐和好奇。锦衣卫分站在人群两侧,手里举着火把,火把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照亮了一张张或黄瘦或沧桑的脸。

“都站好了!马将军有话要说!” 周冲跳上一块石头,高声喊着,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火光噼啪作响,和人皮在风里晃动的 “哗啦” 声,还有些孩子被槐树上的景象吓得哭起来,被母亲紧紧捂住嘴。

马万年催马向前两步,勒住缰绳,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声音透过夜色传得很远,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晋中父老乡亲们,今夜请大家来,不是要吓唬谁,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 晋中八大粮商,乔家、曹家、常家、史家…… 从今夜起,皆已伏诛!”

“啥?” 人群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低呼,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还有人攥着拳头往槐树下望。王老汉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睛打量着槐树上的人皮,声音发颤:“马将军…… 您说的是真的?乔家…… 真没了?”

“自然是真的。” 马万年抬手压了压,示意人群安静,“你们看那槐树上挂着的,就是乔家主事的人;那火里烧的,是乔家的余孽。这些人,做的恶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 通敌卖国,给后金送粮送银,帮着鞑子打咱们大明的兵;勾结晋王造反,想让山西百姓都跟着他们遭殃;更在这晋中地面上盘剥你们多年,旱年抢粮,丰年夺田,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可不是嘛!”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哭骂,一个穿蓝布补丁衣裳的老汉从人群里挤出来,他左腿有点瘸,拄着根断了头的锄头柄,指着槐树上乔承业的人皮,老泪纵横:“这乔承业的龟孙子!去年春上,我那刚满十六的小孙女,去镇上买针线,被他撞见了,就派人把孩子抢回府里,做了他第十八房小妾!没过三个月,孩子就被他折磨死了,尸体还用草席裹着,丢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