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张诚的海捕追查不能停,但要改变策略。他带着大批军械,陆路关卡盘查严密,他很可能走水路,或者化整为零,通过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渠道运出。重点查他过去半年的所有人际关系和资金往来,尤其是与漕运、沿河码头、以及些些有走私前科的江湖人物有关的线索。”
“第四,”陈远目光微冷,“查一查,是哪些人在大同帮张诚散播谣言,哪些人在暗中阻挠公务。抓几个典型,以‘扰乱榷场秩序、妨碍公务’的名义,敲山震虎!”
毛骧听着陈远一条条清晰的指令,心中的焦躁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反噬来得又快又狠,但陈远并未慌乱。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真相往往需要靠实力和手段来扞卫。张诚背后的势力想借此机会将他扳倒,那他就要让对方看看,这把由皇帝亲手打磨的利刃,究竟有多锋利!
大同的天空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督理衙门内,陈远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反击。这场由账本引发的暗战,因屯堡的爆炸而陡然升级,进入了更加凶险的明枪暗箭阶段。
屯堡爆炸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迅速在大同官场底层悄然传开。虽然明面上督理衙门和卫所都三缄其口,但那种压抑的气氛和锦衣卫、边军调动留下的痕迹,足以让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到不寻常。
陈远下令秘密控制张诚,但终究晚了一步。当锦衣卫赶到左卫指挥使衙门时,只见到一个“突发恶疾、卧床不起”的张诚,其心腹家将、亲兵护卫将住所守得铁桶一般,声称需要静养,拒绝任何人探视,包括“奉旨协理边务”的陈远。没有确凿证据,陈远无法强行拿人,否则极易引发边军动荡,正中对手下怀。
张诚显然已经得到了屯堡失败的消息,并迅速采取了龟缩防御的姿态。他躲在官署和亲兵的保护壳里,让陈远一时无从下手。
首次正面交锋,陈远吃了个闷亏。毛骧带着轻伤和一身疲惫撤回,带回来的只有几车石头和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以及折损了数名好手的坏消息。督理衙门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伯爷,是卑职大意,中了奸人诡计,请伯爷责罚!”毛骧单膝跪地,面带愧色。
陈远上前将他扶起:“此事怪我,低估了张诚的狠辣与狡诈。他早有准备,设下此局,非战之罪。起来吧,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座已被标注为“已毁”的屯堡位置,目光沉凝:“张诚断尾求生,自保成功。那批军械定然已被他通过其他渠道转移,再想找到,难如登天。我们失去了人赃并获的最佳机会。”
“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毛骧不甘道。
“自然不会。”陈远摇头,眼神锐利起来,“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硬的暂时啃不动,就先剪其羽翼,断其根基!”
他重新坐回案后,铺开纸张:“张诚经此一事,短期内必然不敢再有大动作,也会更加警惕。但他身居要职,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绝非一日之功,也绝不可能独自完成。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外围入手,一点点瓦解他的势力,收集更多的证据。”
“第一,加强对张诚及其核心党羽的全面监控,不仅是行踪,还包括他们的家眷、财产、社交往来,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松懈的时候。”
“第二,深挖大同左卫的账目和人事。王先生那边继续,重点查与张诚关系密切的中下层军官,看看是否有贪墨、吃空饷等问题。抓不住他走私军械的铁证,就先以其他罪名动他的人!”
“第三,”陈远顿了顿,看向毛骧,“你亲自去查一件事。屯堡爆炸,用的火药从何而来?如此威力的火药,绝非寻常之物,其来源必有蹊跷。查一查近期大同乃至宣府各处火药库的出入记录,看看有无异常。”
毛骧眼睛一亮:“伯爷的意思是,他们连火药也敢动?”
“狗急跳墙,有何不敢?”陈远冷声道,“若能查实他盗卖火药,同样是重罪!而且,这或许是一条新的线索。”
“明白!卑职立刻去办!”毛骧领命,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策略调整,锦衣卫这台机器再次以另一种方式运转起来。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转为更耐心、更细致的渗透与调查。
接下来的日子,陈远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榷场管理和边务协调中,仿佛并未受到屯堡事件的影响。他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几起商贾纠纷,严惩了两个试图在榷场勒索的底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