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继续引导。
“幸福”老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灌了一口啤酒,“狗屁的幸福!你问问这小区里住著的两千多户,有一个觉得幸福的吗冰窖里,能幸福”
来了。
林默和陈麦对视一眼,没有插话。
“不瞒你们说。”老板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就因为这暖气的事,我这店,一个月亏进去快两万了!”
“往年冬天,是我这生意最好的时候!小区里的人下班了,懒得做饭,就跑我这来,喝点小酒,擼个串,多舒坦!”
“现在呢家里跟冰窖一样,谁还有心思出来消费一个个下班就钻被窝了!我这店里也不暖和,开了空调电费都顶不住!谁来”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
“妈的!那帮天杀的供暖公司!还有物业那帮狗腿子!收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一到供暖就装死!”
林默给他又倒了一杯酒。
“没人管吗这种事,可以去告他们吧”
“告”老板冷笑一声。
“人家供暖公司家大业大,有专门的法务部陪你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拖得起吗等官司打贏,冬天早他妈过去了!”
“后来大家就都学乖了,没人再折腾了。每年就这么忍著,交著最贵的取暖费,用著最差的暖气。”
陈麦安静地吃著串,手机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老板脸上那混杂著愤怒与无奈的表情。
“那个物业经理,好像姓李”林默看似隨意地问了一句。
“李建军!化成灰我都认得他!”老板咬牙切齿,“就一纯粹的流氓!仗著自己小舅子是供暖集团那边的什么领导,在这一片横著走!谁敢说个不字,就给你使绊子!我们商户的消防、卫生,他都敢叫人来查!”
“他就住对面那个金碧辉煌,家里地暖烧得能光膀子吃雪糕!妈的,一想起来我就来气!”
老板又是一杯酒下肚,脸已经涨得通红。
店里,角落里那一桌客人已经结帐走了。
偌大的烧烤店,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炭火在炉子里发出噼啪的轻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林默安静地听著,手里的肉串已经吃完,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竹籤。
他把竹籤拿在手里,慢慢地转动著。
老板把所有积压的怨气都倾吐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气。
“兄弟,让你见笑了。”他抹了把脸。
“没事。”林默把那根竹籤放在桌上,又拿起一串刚烤好的鸡翅。
他慢条斯理地吃著,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吃完最后一口,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然后,他看向老板,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老板。”
“啊”
“你这烧烤用的炭,是什么木头烧的”
老板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果木炭啊,苹果木的,烟小,耐烧。”
林默点了点头。
他看著炉子里那烧得通红的,正在释放著光和热的果木炭,脸上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好炭。”
“烧起来,够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