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静静地听著,手指在地图上那三个被標记的地点缓缓划过,脑中已经开始飞速地构建战场的沙盘。
“国公爷,”他抬起头,“您这次遇刺,太过蹊蹺。视察回防路线乃军中绝密,若非高层泄密,播求国的刺客绝无可能设下完美的伏杀之局。军中……必有內奸!”
听到“內奸”二字,陈匹夫眼中寒光一闪,房间內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他沉默了许久,浑浊的眼中闪过痛苦、愤怒,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有!”
“我回防的路线,除了我的亲卫將军,还有几名协从军將领。”
“您怀疑谁”林尘追问道。
陈匹夫缓缓地摇了摇头:“我麾下的这些將领,许多都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过命兄弟,还有几个,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义子……”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譁与爭执。
“都让开!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义父!”一个粗獷得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充满了焦急与蛮横。
“霍將军!霍將军!您冷静点!国公爷正在与都督议事,王大夫吩咐了,需要静养,您不能……”亲卫焦急的劝阻声显得那么无力。
“滚你娘的蛋!天大的事,有见我义父重要吗!谁再敢拦著,別怪老子的拳头不认人!”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房门被一股巨力粗暴地撞开。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虬髯、身穿重甲的莽撞汉子,如同发怒的黑熊般第一个冲了进来,正是陈匹夫的义子之一,霍天雄。
他身后,还跟著七八名神情各异的將领和谋士。
“义父!”霍天雄一看到床上陈匹夫那虚弱的模样,一双虎目瞬间就红了,他几步衝到床前,蒲扇大的手就想去握陈匹夫的手,却被反应迅速的陈英死死拦住。
“霍天雄!你放肆!”陈英怒喝道。
“好了!都给我住口!”
床上的陈匹夫猛地一拍床沿,发出一声闷响,他强撑著一口气,厉声呵斥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有没有半点军法在眼里!我的帅府,是你们撒野的菜市场吗!”
陈匹夫积威甚重,哪怕身受重伤,这一发火,整个房间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群跟进来的將领,不敢说话,而那霍天雄,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似乎对自己刚刚的鲁莽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地想往床边凑。
与此同时,其余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匯聚到了林尘这个唯一的“外人”身上。
林尘的神情却始终平静如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將他们瞬间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都给我滚出去!”陈匹夫再次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再进来!”
眾人不敢违抗,纷纷行礼告退。霍天雄一步三回头,满脸的不舍与担忧。
等他们走后,房间里再次恢復了安静。陈匹夫看著林尘若有所思的表情,无奈地嘆了口气:“让你见笑了。天雄此人,有勇无谋,性如烈火,从小被我惯坏了,但他对我,绝对是忠心耿耿……”
林尘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越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人,嫌疑往往越大。忠心与否,不是靠嘴说,也不是靠感觉,而是要靠事实来证明。当务之急,是必须把这条隱藏在暗处的毒蛇揪出来,否则,他就像附骨之疽,会毁掉我们所有的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既然他藏得深,不肯露面,那咱们就逼他自己露出尾巴。我有一计,或可引蛇出洞,只是需要国公爷和世子全力配合,演一场大戏。”
……
三天后的深夜,一声悽厉的铜锣声,猛地划破了苍州城寂静的夜空。
“走水啦——!三號粮仓走水啦——!”
悽厉的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城西的三號粮仓,是苍州城內最大的军粮储备地,此刻已然化作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將半个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灼热的气浪翻滚著,夹杂著烧焦的穀物特有的香气和刺鼻的浓烟,疯狂地向四周扩散。
无数的士兵从营房中衝出,他们提著水桶,扛著沙袋,在军官的嘶吼声中,奋不顾身地冲向那片火海。然而,火势实在太大了,仿佛有人在里面泼了油一般,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