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自火光围聚便开始心慌,手脚麻木发凉,茫然失措。
看见谢矜臣,她悬著的心彻底死了。
緋红的官袍肩头磨破一块,露出的白色里衣似乎也破了,泥土沾著淡淡的血腥气。
姜衣璃的目光从他肩膀收回,心惊胆颤不敢说话。
也没真等她回答。
谢矜臣扶她坐起,姜衣璃又看了一眼磨损的肩头。
此时,林中静謐,闻人堂勒住了惊马,藏蓝色帘布的马车横在两棵杨树之间,火把往上窜烟。
两个人面对面。
谢矜臣说:“拿出来。”
姜衣璃咬住下唇,她低著头,看见他緋红清艷的衣袍上沾著半片枯叶子,她犹豫片刻,从袖口掏出了假的户籍和路引。
谢矜臣接过去撕了。
“还有一份。”
姜衣璃猝然抬眸,清亮的眼睛里瞳孔放大,有慌张,和竭力压制的平静。
她在镇抚司做的事,谢矜臣怎么会一清二楚
镇抚司归锦衣卫管,他跟沈昼是死对头,抄家那日两拨人明明互不干涉,都差点打得见血,就算他能把手伸到镇抚司,怎会查得这般快
她迟疑的功夫,谢矜臣面色更冷。
“你主动拿出来,还是要我搜身。”
姜衣璃自然不可能让他搜身,她齿关发颤,哆哆嗦嗦,从胸口的品蓝色锦领下掏出一张空白路引。
眼睁睁看著谢矜臣把它撕碎,化作一粒一粒的雪齏子。
她求生的渴望同样破碎。
回城的马车安安静静。
姜衣璃低著头,不敢说话,她想不通。
实际上,廿一至廿四那三日,谢矜臣同沈昼吃酒,对她假造户籍,办路引之事一清二楚。
沈昼將消息给他,还打趣说你的家雀想飞了。
谢矜臣不在意,她想玩儿,就陪她玩,他让闻人堂在西四门候著,见了就把人带回府。
姜衣璃又一次让他意外了。
送她回府后,谢矜臣嘱咐人看好她,自己回了寢房简单沐浴,换上新的官服,又进宫去了。
皇帝並不怪罪。
做为掌权者,他喜臣子有弱点,有弱点就能拿捏,若是高权重又不贪財色,那他就要怀疑是贪皇位了。
对沈昼,皇帝安抚说会惩罚谢矜臣,让他停职半月。
对谢矜臣,皇帝表现得善解人意,称食色性也,爱卿总算有了几分人气儿,给你休几日假,好好处理此事。
亥时,皇帝驾临主东门,带內阁朝臣同赏烟盛景,与民同乐。
事后眾臣回府。
谢矜臣將到府时,闻人堂查到了消息,他跟在马车车窗旁,回稟说:“大人,戌时七刻,是国公爷身边的狄副將拿了令牌出城,说是去镇上给兄弟们烧纸了。”
谢矜臣面色沉沉不言语。
半山別院。
即墨在地上跪著请罪,琴时被拖来横躺在地板上,睡得死沉。
正堂中央,姜衣璃低头跪著,心情复杂。
“谁送你出的城”
“我自己。”姜衣璃低声说。
“我再问一遍,是谁。”
姜衣璃心臟一颤,有些哆嗦,她发力咬住下齿,不想露出那么多怯意,坚定地说:“是我自己。”
是不是不重要了。
暂时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是他父亲把姜衣璃送出城的。
谢矜臣眉骨压低,眸光冷冽,他命所有人出去,正堂里只剩下姜衣璃,单薄又脆弱的跪著,神色惶惶惹人怜。
他若此次饶过她,这等不知不畏日后必然闯出祸来。
“你有何要解释的吗”他冷声问。
姜衣璃囁嚅道:“没有。”
“好。”谢矜臣冷笑。
“不会骑马,不会驾车,你一个柔弱貌美的小姑娘,带著成千上万的银钱,打算如何走出京城”
“山贼,水匪,强盗,黑店,乱兵,无处不在的歪门邪教,以及——你父亲落败流放,他在官场浸淫二十余年,没有一个政敌吗”
“上述种种,你但凡遇到一回,你以为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离京吗”
姜衣璃低头绞著手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矜臣继续道:“假使你能平安到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