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
董卓声如洪钟,对刘弘苍白的脸色浑然不觉,“老子要回凉州了!这趟出来,就数跟你投缘!来!”
他一挥手,一名亲兵牵著一匹神骏非凡的红马走了过来。那马通体赤红如火,唯有四蹄雪白,肩高体健,双目炯炯有神,顾盼间带著一股桀驁不驯的野性。
凉州大马,名不虚传!
“这匹『赤火』,跟了老子两年,是匹好马!性子烈,跑得快,耐力足!送你了!”
董卓忽的一笑,调侃道:“早些年,老子在家中种地的时候,挖到了一把断刃,有人说是当年楚霸王昔年的兵刃,虽是断刃,但老子喜爱的紧!当年高皇帝斩白蛇而起家,以火兴汉。子高,你说会不会有朝一日,你会骑著火红的赤火,也给拿著霸王断刃的我,来一个十面埋伏”
刘弘愕然。
董卓又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玩笑罢了,你我兄弟,如何会有此事!他日来了凉州,吾为东道主!为了招待你,便是再要我杀掉家中最后一头耕牛,我也是愿意的!”
董卓语气真诚,似是出自真心。
说罢,他也不等刘弘推辞,带人打马而去。
刘弘看著董卓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此时此刻的董卓,即便打破头,也绝不会想到,他日后能成为大名赫赫的“董太师”。
刘弘又看向身边这匹打著响鼻、不安地用前蹄刨著地面的红马,心头百感交集。
他伸手想去抚摸马颈,赤火警惕地偏开头,喷了个响鼻。
刘弘无奈地笑了笑,牵住韁绳。
……
归途漫长,好在长路漫漫有尽头。
当熟悉的涿县城墙终於出现在视野中时,刘弘没有先回家,而是带著刘平的骨灰,径直去往城西的刘氏宗祠。
宗祠里香菸繚绕,气氛庄严肃穆。
族长刘琰领著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早已等候在此。
刘琰鬚髮皆白,面容清癯,看向那陶罐的目光充满沉痛。
当刘弘双手捧著陶罐,步履沉重地走进祠堂时,一名族老颤巍巍地迎上几步,老泪。
“平儿…我的平儿啊…”老人声音哽咽,抚摸著冰冷的陶罐,如同抚摸爱子的脸庞。他身后,另外几位族老也是唏嘘不已。
刘弘將陶罐郑重地交给负责安放灵位的族老,然后对著刘琰和诸位族老深深一揖,声音低沉而沉痛,“族长,诸位叔伯…弘…弘愧对宗亲!平弟…他…他为了救护百姓,为鲜卑狗贼所袭!弘…弘无能!未能护得平弟周全…只能…用这种方式,將他护送归乡…”
他说著,声音微微发颤,眼眶也適时地泛红,抬手用袖口用力擦了擦眼角,仿佛要拭去无法抑制的泪水。
这番情真意切的陈述,配合著他一身未愈的伤痕和风尘僕僕的疲惫,更添说服力。
刘琰紧紧抓住刘弘未受伤的右臂,老泪,不住地点头:“好孩子…好孩子!不怪你!不怪你!平儿…平儿他是好样的!是为国尽忠!为我刘氏爭光!你將他带回故土,让他魂归宗祠,已是…已是全了他的忠孝!你也是我刘家的好儿郎!”
刘弘表面附和,心中则在想著,又一个演员!
刘琰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岂能看不出当中的猫腻!
不过,对刘琰此人,刘弘也有些了解,能猜到些他的心思。
在刘琰看来,不论活著回来的是谁,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壮大家族!
刘琰此人,当族长確实是合格的。
祠堂內一片悲声与讚嘆。
而此时此刻,刘弘仁厚、重情、勇毅的形象,在宗族耆老心中,已经达到了顶峰!
……
婉拒了族长留饭的邀请,刘弘牵著赤火,踏著暮色,终於回到了阔別已久的臥虎庄。
庄门早已大开,僕从肃立两旁。灯火通明的门廊下,两道熟悉的身影正翘首以盼。
妻子吴氏站在最前面。她穿著一身素净的袄裙,髮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似乎清减了些。
当看到刘弘牵著马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嘴唇紧抿了一下,隨即又强行稳住。
她没有像寻常妇人般哭喊著扑上来,只是静静地站著,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定定地望过来,里面翻涌著千言万语——担忧、心疼、后怕、失而復得的庆幸,最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