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山道,窄得像刀劈开的裂缝。
华黔云勒住马时,看见山道尽头立著个朱红身影。那人身披袈裟,手里捻著串乌木念珠,每走一步,念珠便轻响一声,在这寂静的峡谷里,竟比马蹄声更让人心里发紧。
“净藏禪师。”华黔云的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绕指柔剑,声音平静无波。他认出了这人——二十年前,他隨父亲在玉泉寺见过一面,那时净藏还是慧安禪师座下最年轻的弟子,沉默寡言,却已显露惊人的武学天赋。后来听说他闭了关,潜心钻研佛法与武学,没想到会在此刻、此地出现。
净藏目光落在华黔云腰间的剑上,平静得像深潭:“华大人,別来无恙。”
“禪师在此相候,想必不是为了化缘。”华黔云的手按在剑柄上,指尖传来熟悉的凉意。他知道,今日这关,绕不过去了。
净藏没有答话,双掌缓缓抬起,掌心相对,正是佛门“定禪掌”的起手式。剎那间,周遭的雾气仿佛都被他的掌力引动,微微旋转起来:“贫僧久闻大人剑法卓绝,今日特来请教。”
话音未落,净藏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他的身法看似不快,却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山道的节点上,转瞬便已欺近身前。双掌推出,掌风並不刚猛,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將华黔云周身的退路尽数封死——这正是“定禪掌”的精髓,以静制动,以柔克刚。
华黔云瞳孔微缩,腰间的绕指柔剑应声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展开,剑穗的红绸在雾中划出一道惊艷的弧线,不闪不避,直刺净藏掌心。他的剑法灵动飘逸,剑尖颤动间,竟生出三朵剑,分取净藏上中下三路,正是成名绝技“流泉三叠”。
“嗤”的一声轻响,剑掌相交。华黔云只觉一股绵密的力道从剑尖传来,如春水撞在礁石上,刚猛的剑势竟被生生托住。他手腕急转,绕指柔剑如灵蛇般缠上净藏的手腕,想借势卸力,却不料对方掌力陡然一沉,竟带著他的剑向旁偏去。
“好掌力!”华黔云低喝一声,左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剑势也隨之变化,如狂风骤雨般罩向净藏周身大穴。这一剑法快如闪电,正是从潮汐劲中悟出的“惊涛式”,剑穗红绸猎猎作响,与雾气交织成一片红色的网。
净藏却依旧气定神閒,双掌翻飞,掌影层层叠叠,如莲绽放。他的“定禪掌”看似缓慢,却招招精准,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挡开华黔云的剑。掌风与剑光碰撞,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在峡谷里迴荡不绝,竟將雾气都震得四散开来。
两人缠斗至第三十招,净藏的掌法陡变。他左掌虚引,右掌突然化作拳,拳风带著金石交击之声,直捣华黔云心口!这一拳已脱出“定禪掌”的柔劲,融入了神秀一脉的“金刚拳”,刚猛中藏著禪意,竟让华黔云嗅到了几分古佛殿的沉穆气息。华黔云不敢硬接,绕指柔剑急转,剑脊横挡胸前,“鐺”的一声闷响,拳风撞在剑上,他只觉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脚跟在青石板上犁出一道浅痕。
未等他站稳,净藏的拳已变掌,如影隨形地拍来,掌缘带著一道淡淡的金光,像佛前供灯的灯芯,看似微弱却能灼人。华黔云借著后退之势,突然矮身,绕指柔剑贴著地面横扫,剑尖挑起无数碎石,如暴雨般射向净藏下盘。这是他从市井械斗里悟来的险招,不讲章法,只求逼退对方。净藏果然收掌下压,掌风捲起的气墙將碎石尽数挡下,却也给了华黔云喘息之机。
华黔云趁机旋身,剑穗红绸突然暴涨,如长鞭般缠向净藏的脖颈。这红绸是用上好的蜀锦织成,浸过桐油,坚韧异常,此刻被他以潮汐劲催动,竟带著裂帛的锐响。净藏头微偏,红绸擦著他的耳垂掠过,缠上身后的岩壁,华黔云猛地发力,想借著红绸的拉扯拉近身位,用短打功夫近身搏杀——他知道自己剑法灵动有余,长力却不及净藏,唯有近身才能寻得破绽。
可净藏早已看破他的意图,左掌按住红绸,右掌顺势拍出,掌风如墙般推来,竟將华黔云拉拽的力道生生止住。红绸被两股力绷紧,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华黔云只觉虎口剧痛,剑穗几乎脱手,不得已鬆了半分力,借著红绸的反弹向后飘出,避开掌风的同时,剑尖如毒蛇出洞,斜刺净藏肋下——那里是袈裟遮掩的死角,也是他刚才数次强攻都未能触及的地方。
“有点意思。”净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右掌陡翻,如莲合拢,竟精准地扣住了华黔云的剑尖!掌缘的金光与剑刃的寒光相抵,发出“滋滋”的轻响,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