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块暗红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矿石，看似随意地把玩，同时以极低的声音问道：“老板，可认得一种灯油？色暗黄，质粘稠，气味……有些特别，像陈油混了檀腥，还有点甜腻。”

那摊主眼皮都没抬，沙哑道：“客官说的这东西，听着就邪性。小店只卖正经矿料，不沾那些阴祟玩意儿。”

碰了个软钉子。苏夜白也不纠缠，放下矿石，与冯青珞继续前行。

他们又试探了几处摊位，或明或暗地打听那灯油或血鲛皮的消息，但要么被警惕地回绝，要么得到的是毫无价值的敷衍。鬼市之人，个个谨慎如狐。

就在他们以为此行将要无功而返时，一个一直蹲在角落、面前只摆着几块破铜烂铁的老乞丐，忽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乱发，直勾勾地看向冯青珞……或者说，是她腰间那看似随意悬挂、实则内藏“同心蚁”琉璃珠的普通香囊。

老乞丐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响，伸出一根乌黑的手指，指了指冯青珞的香囊，又指了指鬼市更深处一个极其阴暗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被破布帘子遮挡的洞口。

冯青珞冰眸微眯，与苏夜白对视一眼。

这老乞丐，似乎感应到了“同心蚁”的异常？他指引的方向，是什么意思？

是陷阱，还是转机？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苏夜白默默将一块碎银子丢在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发出“当啷”一声轻响。老乞丐看都未看，只是继续用那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们。

两人不再迟疑，向着那破布帘子后的黑暗角落走去。

掀开厚重的、带着霉味的布帘，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地道，一股更加阴冷潮湿、混杂着土腥和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涌出。地道深处，隐约有一点昏黄如豆的灯光。

苏夜白率先侧身而入，冯青珞紧随其后。

地道曲折向下，走了约莫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不大的地下石室。石室四壁凿有灯台，点着昏暗的油灯。中央坐着一个穿着宽大黑袍、连头脸都笼罩在阴影中的人。他面前只放著一张矮几，几上空无一物。

“既来此，便是有缘。”黑袍人开口，声音中性而沙哑，听不出年纪性别，“欲问何事？欲求何物？”

苏夜白心中警惕，沉声道：“寻一种灯油，与前朝宫禁有关。”

黑袍人沉默片刻，阴影中的目光似乎扫过两人：“血鲛皮为图，尸髓为引，星尘龙涎佐之……你们找的，是‘饲魂灯’的灯油。”

饲魂灯！

这个名字，让苏夜白与冯青珞心头俱是一凛！比“召邪灯”更直白，更凶戾！

“你知道？”苏夜白上前一步，语气急促了些。

“略知一二。”黑袍人声音依旧平淡，“此油炼制不易，所需材料罕见，更需精通邪术的方士操持。近日京城，确有一批流入。”

“在谁手中？流向何处？”冯青珞冷声问道。

黑袍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消息，有价。何况是这等犯禁之事。”

“你要什么？”苏夜白直接问道。

黑袍人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向冯青珞腰间的香囊：“我要……她身上那对珠子中的一颗。”

他竟然知道是“一对”珠子！

苏夜白与冯青珞瞬间色变，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