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如同漂浮的鬼火。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附近只有老鼠的啃啮声,才猛地拉开木门!
嗖——!
一股比这寒夜更冷的阴风猛地倒灌而入!带着刺骨的湿意和浓郁的河泥、水藻腐朽的气息!
冷!一种渗入骨髓、直达灵魂缝隙的寒!
但林溪舟已经顾不上了。求生的本能和对滔天恨意的疯狂念头支撑着他迈出了第一步!破碎的鞋子踏在污水横流的泥泞小路上,每一次移动都像踩在烧红的铁蒺藜上,全身的骨骼与那嵌在左臂里的活物墨魔发出无声的尖叫!他佝偻着身躯,尽量将自己缩在墙根的阴影里,如同一只拖着残躯的跛足野狗,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每一次喘息都在冰冷的空气中拖出长长的、带着黑红色铁锈味的白烟。
避开内城灯火通明的大道,专拣城郊最黑暗、最曲折、最肮脏的鼠径。巷子的高墙冰冷地投射下巨大死寂的阴影,将他彻底吞噬。污水沟里泛着的死鱼般的恶臭混合着他自己伤口散发出的腐败气息,成了他唯一清晰的坐标。寒风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醉醺醺的浪笑或妓女拉客的哀嚎,都让他紧绷的神经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会断裂!每一个突兀的脚步声,每一片被风吹起的纸屑,都像是追魂索命的铁蹄!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粘腻冰冷的油腻覆盖全身,左臂那团东西的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蚀骨钻心的寒意和对热量的疯狂掠夺。
他听见心脏如同风箱般剧烈轰鸣,每一次搏动都震得眼前发黑。喉咙像是被火炭燎过,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刀刮般的剧痛。身体里的力量正飞速被那左臂的魔物抽空,双脚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抬起都无比艰难。意识在剧痛与极寒的边缘反复拉扯,摇摇欲坠。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这副躯壳——苍白枯槁如同纸人,唯有左臂上那团不断搏动吸吮的墨黑鬼脸,散发着狰狞而“活力”。
汴水黑沉沉的,浑浊的波涛拍打着布满冰凌的堤岸,发出空洞而沉重的呜咽。南熏门外,巨大的城墙如同蛰伏的墨兽。门前那排用来拦阻流民冲城的拒马木栅影影绰绰,在稀薄惨淡的月光下投下锯齿般的巨大阴影。几盏半死不活的风灯在哨楼檐角下摇晃,昏黄的光晕里,守门兵丁裹着臃肿的旧棉袄,正百无聊赖地搓手跺脚,咒骂着这鬼天气。城洞深处浓黑,如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成了汴梁城下水道最污秽的“淤泥”!林溪舟蹲在远离光亮的一处冰封土埂后,破碎的斗笠压得更低,像一坨冻僵的垃圾。刺骨的寒风卷着冰粒灌进他裸露的脖颈与袖口,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左臂那团东西被这酷寒刺激得异常“安静”,然而并非消停,而是一种更深入骨髓、吸吮能量以维持自身核心的阴冷蛰伏,每一次轻微搏动都带着骨髓里的锐痛。
他不敢靠得太近。南门并非不查,只是流民乞丐太多,盘查相对敷衍。但此刻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旦靠近光亮处被那些精悍兵卒盯住,定是死路一条。
机会只在乱与乱之间!
天光未亮,寒气最重。一队送炭的骡车吱吱扭扭地靠近城门,车把式冻得缩着脖子。就在门丁象征性地翻看炭篓,不耐烦地挥动长枪示意通过的一刹那!
林溪舟动了!
他用尽残存在右臂的力量,将身子缩成一团,双腿猛地一蹬身后冰硬的土埂!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不,更像是被丢弃的沉重垃圾袋,借着车队的掩护,贴着城墙根,朝着那刚被骡车扰乱视线、尚未来得及彻底合拢的城洞阴影疾滚而去!
冰棱与泥水溅起!一股浓烈的、带着腐草与泥腥气的潮湿扑面而至!
“哗啦!”
他连人带着一身冰泥污垢,重重扑入了城洞角落那片最深最浓的、散发着浓厚霉变与牲畜排泄物气味的黑暗之中!污黑的泥浆瞬间灌进了口鼻,混合着铁锈味的血腥涌上喉头!五脏六腑仿佛被狠狠撞碎移位!左臂那蛰伏的墨魔猛地剧震!仿佛被这粗暴的撞击惊扰,“苏醒”过来般爆发出更加贪婪的吸力!
“噗!”一口黑血再次抑制不住地喷在冰冷腥臭的泥泞里。
“什么动静?!”不远处的门丁猛地转头,朝着黑暗中厉声喝问!昏黄的风灯光线掠过林溪舟蜷缩的阴影。
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妈的!死老鼠吧!冻死的叫花子!”另一个兵丁不耐烦地骂道,对着林溪舟藏身的黑暗阴影踢了一脚烂木头,“晦气!”
脚步声伴着咒骂渐渐远去。
林溪舟蜷缩在冰冷的泥泞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