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间沉稳如山岳移动,带着一种湮没于时间长河深处、唯有在古礼图谱里才能得见的沉重与尊崇。
“后生李墨……”老者的声音穿透梦境屏障,骤然响起!声线低沉、宏厚,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磐石般的分量,没有衰老气衰的喑哑,反而有种洪炉中通红的铁块被巨锤反复锻打锤炼后的凝练与穿透力。这声音无视距离,无视虚空,如同在他识海深处直接敲响的古钟,震颤灵魂!“老朽黄公……”
名号如同烙印般刻下!
“感念你今日那炷暖香明烛,那捧引路之资,破了长夜孤寂!”他直起身躯,那双非人的锐利眼眸灼灼地锁定李墨的意识核心,仿佛要将这两句话如同钉子般牢牢凿进他的魂魄深处,“此恩此义,冥冥有感!老朽……特来面谢!”
李墨的意念在光晕囚笼中剧烈翻腾!他想呼喊,想动作,想弄清这荒谬绝伦的景象!然而无形的枷锁比那积压的湿冷空气更沉重百倍!他如同梦魇中被压制的游魂,意识存在,知觉清晰,五感通达,身体却属于另一维度,无法移动分毫,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用那被冲击得近乎溃散的意念,在金色囚笼之内,死死“盯”着这浑身沾满木屑、自称为黄公的老者!
黄公的目光似乎掠过李墨的意识体,投向那光晕之后更广袤、更深不可测的虚无。那锐利如刃的眼神中,此刻竟罕见地泛起一股幽深如寒潭底部的涟漪,那是被岁月遗忘的尘埃,更是无法消弭的执拗之火在冰冷的潭水中燃烧!
“老朽……”声音略微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木质纹理摩擦的沙哑质感,“鲁班门下,微末一徒……毕生心血……尽在……”
话语稍顿,似有无形重锤即将落下。他那沾满木屑的眉头紧紧锁起,褶皱深如沟壑,每一个木屑微粒都在光下细微颤动。
“‘千机引’!”三个字如同金铁相击,铿锵炸响!音节出口的瞬间,周遭暖金色的光晕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骤然翻起一层细密涟漪般的奇异波动!这波动并非扩散,而是向内凝聚、共振!
“老朽身死道消,未能窥破天道一丝……”声音里的不甘如同沉入泥沼的巨木,缓慢而绝望地下坠,带着一种旷古寂寞,“这套祖师爷恩传之宝……连同那耗费心血、至死未能合拢的‘百鸟朝凤’匣……”
话语陡然中断!
黄公猛地收回那投向虚空的视线!目光再次如同淬火冷锻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回李墨的意识!他的身体在暖金光晕中向前微倾!布满木屑的衣袍下摆无风自动!眼神中刚才那缕怅惘瞬间化为一种近乎爆裂的、将全部残余生命力都倾注于一点的狂放执念!那锐利瞳孔深处似有熔岩咆哮翻涌!
“然!”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李墨神念巨震!声音不再平缓,而是撕裂了古井无波的沉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决绝!“今日蒙你一柱清香,一线生机!此乃天赐缘法!冥冥指引!”
沾满木屑的双手紧握成拳,细碎的木粉簌簌落下。
“那‘千机引’……就在你那破败后屋!在那根撑天之柱的脊梁之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擂鼓,狠狠砸在光晕壁垒之上,砸得金色涟漪狂乱震动!“积尘如丘!深埋百年!”声音陡然拔高、撕裂,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绷紧即将断裂的琴弦!
“去!”一声暴喝,石破天惊!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浩瀚磅礴、无可抗拒的意志洪流!黄公的身影在急剧收缩、狂飙般动荡的光晕中骤然变得模糊、稀薄、近乎透明!暖金的光源核心如同超载的火炉,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找到它!启开它!以此宝钥——”他的虚影在崩溃前爆发出最后一声穿魂裂魄的呐喊——
“去——合——那——”
“‘百鸟朝凤’匣!!!”
“‘百鸟朝凤匣?!’”李墨在魂灵撕裂般的震荡中,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于无声的意念深渊里炸开了这五个惊雷般的字符!尽管在光晕囚笼内并无真正的音波传递,那份惊骇绝伦的意念风暴却是如此实质地冲刷着整个暖金空间!
“匣成之日!”黄公那急速变淡、边缘已开始分解飘散的影像再次发出超越极限的耀目光芒!如同被点燃的薪柴瞬间燃尽最后一丝灵魂精华!“必引——”
“‘百——鸟——朝——凤——!’”
最后四个字,如同四条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神龙,撕裂了光晕与时空!轰然在他残影破灭前的核心处炸裂!声浪掀起金色的狂澜!
“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