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炸裂!如同巨钟崩碎!那团耀眼到极致的光晕猛地向内坍缩、塌陷!如同归墟之眼!黄公的身影在最后一瞬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延展、淡化!随即整个暖金色的光之囚笼,连同那个沾满木屑的神魂印记,“啵”的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巨大的梦境泡沫彻底破灭!无边的、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浓稠黑暗如同决堤的万顷寒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情地吞噬了最后一点光斑、最后一丝余响、最后一粒漂浮的木屑!
“黄公——!!!”
灵魂深处爆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李墨的身体如同被巨弩床发射的弩矢,猛地从冷硬如铁的铺板床上弹射而起!
汗!冰冷粘稠如同水蛭附体的汗液,瞬间浸透了他湿漉漉贴在身上的粗布内衫!前胸后背一片彻骨的冰寒滑腻!额角、后颈、脊背的冷汗如同涌泉般涔涔而下!胸腔深处,那颗心脏此刻像被地底岩浆洪流拱破岩壳冲出地表的恐怖巨物,以开山裂石的疯狂力量,汹涌而暴虐地撞击着薄薄的胸壁!
“咚!咚!咚!咚!”
那声响不再是鼓点,而是巨人抡起巨锤轰击大地!沉闷、急促、毫无章法又蛮横狂烈到极致!每一次撞击都震得耳腔嗡鸣不断,头颅嗡嗡作响,天灵盖几乎要被狂暴的血流顶穿!连带脖颈上的青筋都如毒龙般虬结暴凸!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皮囊在使劲鼓风,声音浑浊嘶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肺叶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刮擦。他茫然地瞪着双眼,瞳孔因过度惊悸和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强光刺激而收缩如针尖,视线在绝对的黑暗中惊恐地扫掠。
窗外,清冷的残月光辉依旧无力地从窗纸破洞处惨淡地流淌进来,如一把冰冷的寒刃,凝固地切割在床前那片冰冷的泥土地上。万籁俱寂。不,除了他自己如同风箱般的喘气和那擂鼓般的心跳撞击声!空气中……似乎……真的……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松木和桐油混合的冷冽气息?但那感觉太淡,如同错觉飘过,旋即被屋中浓重的湿冷取代。
那老者!那如雪须发!那深刻如沟壑的皱纹!那沾满木屑如同穿了一件木屑铠甲的身影!那双非人的、淬炼过千万次的金属般冷酷锐利的眼眸!还有最后那声洞穿神魂、如雷霆般炸裂的名字——
“‘百鸟朝凤匣’!!”
每一个细节,如同用滚烫的烙铁强行按进神经,滚烫鲜明、血淋淋地烙印在意识最深处!这虚幻的印记,比白日里祭扫时所见的泥泞山路、湿冷雨水、歪斜的“陈门柳氏”石碑,更具千钧压顶般的真实感!一种不容置疑、由冥冥传递而来的宿命重量!
一个地点,一个指令,从轰鸣的脑海深处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般咆哮冲出——
后屋!
那根顶梁柱!!!
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在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炸裂的狂跳中,在四肢因剧烈情绪冲击而痉挛抽搐的状态下,李墨如同被烧红的铁钉刺中般,直接从床板上摔滚而下!
冰冷刺骨!坚硬的泥土地面透骨的寒气如同无数细小锋锐的冰针刺入脚心!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但这冰冷如同投入火油桶的火星,非但未能浇熄心头的烈焰,反倒激发出一种亡命般的冲动!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凭借本能在地面摸索,混乱中套上一只破烂的草鞋,另一只脚就直接踏在冰冷的泥土上,深一脚浅一脚,以从未有过的、踉跄狼狈却又带着一股决然疯狂的姿态,撞开那张隔断前后屋的、挂着的已看不清颜色的破旧草帘,一头扎进了更深邃、更凝滞的黑暗之中!
轰!
一股浓烈的、陈腐衰败到了极点的气息,如同千年古墓骤然开启时迎面涌出的浊浪!狠狠地、不讲道理地冲进他的口鼻!
那是霉烂到了极限的气息!是陈年朽木纤维彻底溃散时散发的腐败酸气!是沉淀不知多少年、吸饱了湿气变得滑腻粘稠的尘埃微粒!是久不见天日、所有木料混合发酵出的一种窒息怪味!……万般污浊气息交织凝练成一张粘稠无形的网,扑面罩下,堵得他刚吸进去的一口气骤然逆反,胸口剧烈翻腾,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黑暗!绝对的黑暗!比前屋浓稠十倍百倍!像凝固的、沉重墨黑铁水灌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不,伸出手指靠近眼睛,也完全看不到半点轮廓!
库房里堆叠的废弃木料边角、朽坏坯子、蒙尘蒙垢的破旧家具……在黑暗中构成了无数潜在的危险障碍!李墨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狂飙的心跳如同重锤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