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髓,万死难赎。然父母膝前孝义两亏,更使二老忧心煎熬至深,实禽兽不如。」
「墨书思之念之,唯婉儿魂牵梦萦。若今明二载,仍寻不得婉儿踪迹,罪子愧负父母深恩,无颜再承嗣续香之火,更无颜苟活于世玷污门庭。当舍药囊远走,游方四海,赎己罪愆,亦求苍天怜悯…」
笔锋在“怜悯”二字上拖出墨痕,沉沉地一顿。窗外,风声陡然加大,卷过枯死的老树,发出呜咽的怪响。他猛地停住笔,侧耳。
凝神去听,那呜咽的风声似乎又被更远处隐约传来的、妇人压抑不住的凄厉哭喊盖过——是碧荷?还是又一场幻觉的恸哭?他脑中掠过那峭壁下老妪撕心裂肺的号啕,心头猛地一抽!笔尖悬在半空,一滴巨大的墨珠挣脱笔锋,“啪嗒”一声,重重砸落在素白纸面的“寻”字中央!黑污迅速洇染开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口,浸透了那个带着血泪的字。
他愣愣地看着那团污浊的墨痕在“寻”字上漫漶。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颤。窗缝里猛地灌进一股裹挟着霜气的夜风,掀起案角未曾压紧的几张废弃纸稿。其中一张,赫然是他昨夜记下的深谷路径草图,几点干涸的暗褐色血斑在泛黄的纸面上,如同被钉死的蚊蚋。
远处后院的墙根下,风掠过枯死梅树虬曲的枯枝,在幽寂如坟的院落深处卷起一片枯叶翻飞的漩涡。漩涡中心,碧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梅树的浓重枯影里浮现出来。她死死盯着那扇透出昏昧光晕的窗棂,那点幽微的光映在她眸底,跳跃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紧攥在身前的双手,指缝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是半颗被指甲掐得稀烂、渗出深紫汁液的不知名浆果残骸,浓稠甜腥的气息混着泥土阴湿的青气缠绕在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