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藤在夜色中流淌着金光,而在城中央的天枢台上,两条琉璃蛇正盘成阴阳太极的形状,蛇首相对处,悬浮着与他额间相同的云雷纹光印。
“活鼎归位——”
空灵的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阿淼踉跄着后退,却发现脚下的土地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的不是雨水,而是泛着金光的青铜汁液,所过之处,花草瞬间石化成青铜雕像。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皮肤下金丝脉络清晰可见,而龟甲残页不知何时贴在了胸口,上面的缺角处,竟长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琉璃鳞片。
“阿淼!”
熟悉的呼唤混着松涛声传来。少年抬头,看见城楼上站着个身披素纱的身影,面容被青铜面具遮住大半,唯有眼尾的云雷纹刺青与自己一模一样。当对方摘下青铜面具时,阿淼猛然怔住——那张脸分明与幻境中抱着鼎坠落的先祖重叠,却又年轻得像是刚及笄的少女。
“我是云曦。”女子指尖掠过琉璃蛇首,蛇身应声化作星砂渗入阿淼掌心,“三千年了,建木的种子,终于等到能看见星图的活鼎。”
第二章 星图谜城
青铜城的夜晚悬浮着某种古老的气息。阿淼站在天枢台边缘,看着琉璃蛇化作的星砂在自己掌心跳动,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抬眼望去,城楼顶端的青铜日晷正在倒转,十二道星芒从日晷缺口射出,在夜空中拼出完整的古蜀星图——与他方才在幻境中见到的分毫不差。
“这是《天枢星图》,记载着建木与青铜鼎的共生之秘。”云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披上了缀满青铜鳞片的披风,“七百年前,最后一任守灵人将鼎魂碎片封入星图,从此只有血脉纯正的活鼎才能激活它。”她转身时,素纱下露出的手腕竟缠着半透明的锁链,锁链末端连着城楼深处的青铜巨柱,“但三百年前那场火,烧断了最后一条锁链。”
阿淼忽然注意到,云曦的指尖在触碰星砂时会泛起涟漪,仿佛她本身就是个虚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女子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青铜面具边缘闪过细碎的裂纹。“别盯着我看太久,”她勉强笑了笑,抬手召出两把青铜短剑,“记住我们的目标——天枢殿的星图核心,藏着建木鼎的三魂之一。”
青铜城的布局暗合星图,每走过一道拱门,地面便会浮现出对应的星宿图案。当阿淼跟着云曦踏入第七座宫殿时,脚下的青铜砖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地宫。幽蓝的磷火中,无数青铜鼎残片漂浮在空中,每片残片上都刻着相同的云雷纹,却在他靠近时发出蜂鸣。
“是历代活鼎的魂魄残片。”云曦的声音有些发紧,“三百年前,族长阿沉为阻止神树借鼎复活,故意烧毁典籍,却导致鼎魂反噬。你叔父阿岩至今还留着半片龟甲,上面记载着当年……”
“住口!”阿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对方脉搏正在逐渐消失,“你刚才说,鼎魂需要活鼎的血脉,可幻境里先祖明明说,这是为了保护建木种子!”他想起族长阿岩心口的疤痕,想起幻境中先祖们痛苦的神情,“这根本不是守护,是囚禁!”
云曦的身体骤然透明,几乎要化作星砂消散。她咬着舌尖强行凝聚形体,面具上的裂纹渗出金色血液:“没错!建木鼎本是沟通天地的神器,却被古蜀王族改造成囚笼!每代活鼎的血脉,都是维系锁链的祭品——直到你出生,额间胎记没有变色,反而能看见星图……”她突然指向地宫深处,“看!”
幽蓝光芒中,悬浮着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满逆时针旋转的云雷纹,棺中蜷缩的躯体披着破碎的素纱,手腕上的锁链正随着阿淼的心跳轻轻震颤。当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胸口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那里嵌着半片龟甲,缺角处生长出的琉璃鳞片,与他掌心的如出一辙。
“这是……云曦?”阿淼的声音发颤,“你明明说自己是三千年前的女祭司……”
“我既是,也不是。”女子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无,唯有声音清晰如初,“当建木鼎被改造成囚笼时,第一任守灵人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三份:生魂入鼎,死魂化傩,执念凝成器魂。我被困在死魂里,看着历代活鼎在诅咒中挣扎,直到你带着‘无傩面’的体质醒来——”她突然抓住阿淼的手,将一枚青铜吊坠塞进他掌心,“这是傩戏里失传的‘裂魂傩面’,唯有戴上它,你才能同时承载生魂与死魂。”
地宫顶部传来瓦砾崩塌的声响。阿淼抬头,看见青铜日晷的星芒正疯狂逆转,十二道星宿图案在地面连成闭合的圆环。“他们来了!”云曦的声音染上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