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头的箭伤更让他痛彻心扉。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诗悦、薇薇、大坤、张晓宇,你们在哪里?是不是也穿越了?如果来了,落在了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城镇,还是混乱的战场?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草芥,尤其是他们这种来历不明、衣着古怪的“异类”……
巨大的恐惧和担忧让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打颤,张着嘴,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用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吴三桂。
吴三桂见戚睿涵神色剧变,呆若木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愈发确信他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或是伤势影响了神智。他虽觉此子言行古怪,但观其面貌清秀,不像奸恶之徒,且毕竟是在自己防区附近被鞑子所伤,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小兄弟,”吴三桂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你且安心在此养伤。你肩上中的是鞑子的狼牙箭,箭头带倒钩,甚是歹毒。所幸未伤及筋骨,军中医官已为你剜去腐肉,敷上金疮药。只是失血过多,需好生将养些时日。”他指了指房间,“这总兵府衙虽是简陋,但胜在安全。你勿需多虑,待你伤好些,神智清明些,再细说不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靴底重重敲击在石板或夯土地面上,显示出主人的焦急。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陈旧皮甲、作低级参军或亲随打扮的年轻男子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惶急之色,甚至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大帅,不好了,大事不好!”
吴三桂豁然转身,脸上的那一点点温和瞬间被凌厉如刀的气势所取代,一股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威严自然流露,厉声喝道:“杨铭,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没看见有客在吗?”
被称为杨铭的年轻参军这才注意到床榻上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戚睿涵,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但语气依旧急促得几乎变调:“禀大帅,斥候飞马来报,一股镶白旗的鞑子骑兵,约摸三百余骑,绕过前屯卫,动作极快,正扑向欢喜岭方向。看其动向,是想趁我不备,试探我关城虚实,或是劫掠周边粮草!”
“什么?”吴三桂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拍桌子,那结实的木桌都晃了一晃,“妈的,这群喂不饱的狼崽子,刚消停两天,又来叩关!真当我吴三桂的刀不快了吗?欺人太甚!”他胸中的怒火和压抑已久的愤懑似乎在这一刻被点燃。他猛地站起身,身形显得更加魁梧雄壮,对杨铭下令,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立刻去点齐我中军家丁五百骑,披甲执锐,随我出关迎敌。绝不能让鞑子靠近关墙半步,挫其锋芒,斩其首级,以儆效尤!”
“得令!”杨铭抱拳躬身,领命后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但胸膛依旧微微起伏。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戚睿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小兄弟,你也听到了,军情紧急,某家需即刻出征。你且在此安心静养,勿要随意走动。这总兵府内外皆有兵士把守,安全无虞。”说完,他也不等戚睿涵回应,抓起刚才放在桌上的那顶带着红缨的铁盔,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般敲击在地面上,渐行渐远。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戚睿涵一人。
外面的世界仿佛瞬间被点燃。嘈杂的人声、马蹄刨地的声音、兵器盔甲碰撞的铿锵声、军官嘶哑的号令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模糊而又真切地传了进来,营造出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这些声音对于戚睿涵来说,既陌生又令人心悸,它们不再是影视剧里经过处理的背景音效,而是真实的、关乎生死的战争序曲。
然而,这些声音此刻在他听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屏障,虽然能感知到,却无法真正触及他的内心。他的整个灵魂都被“穿越”这个残酷的现实所占据,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他怔怔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那根带着树皮的房梁,仿佛想从那粗糙的木纹中看出命运的答案。
“崇祯十七年……吴三桂……山海关……”这些原本只存在于泛黄书页和屏幕上的名词,此刻却成了他身处的血淋淋的现实。他猛地回忆起昏迷前那短暂而恐怖的经历:那些穿着蓝布棉甲、戴着尖顶铁盔的骑兵,他们脸上那种蛮悍狰狞的表情,挥舞的雪亮马刀在阳光下反射的刺眼光芒,还有那支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呼啸声射向自己的箭矢……那种冰冷的杀意和濒死的恐惧,绝对不是什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