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或表演。那是真实的杀戮现场,自己差点就真的死在了三百多年前、这些所谓的“古人”手里。
一股后怕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艰难地用右手支撑起身体,忍着左肩的刺痛,在床榻上摸索起来。他的手机呢?他那部存储着所有现代记忆、联系人、游戏、小说的智能手机。那是他与过去世界唯一的、可能的联系了。他记得在科技馆,被那诡异蓝光吞噬前,手机似乎还握在手里。
他在粗糙的布单和硬实的草垫上仔细寻找,手指划过每一个缝隙。终于,在床榻靠近墙壁的角落里,草垫下方,他摸到了一个熟悉的、长方形的、冰冷的硬物。
他的心猛地一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正是他的智能手机!黑色的屏幕如同墨玉一般。他迫不及待地用拇指按住侧面的电源键,心中疯狂地祈祷着。几秒钟后,屏幕倏地亮起,显示出熟悉的品牌标志,然后进入了锁屏界面——屏保是他和白诗悦在舟山海滩上的合影,两人笑得阳光灿烂。电量显示还有百分之六十八。
这一刻,戚睿涵几乎要喜极而泣。至少,还有一件来自现代的东西陪着他。
他颤抖着手指划开解锁图案,首先迫不及待地看向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栏——空空如也。连一个最小的格信号都没有显示,“无服务”三个冰冷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死心,找到电话图标点开,尝试拨打白诗悦的号码,听筒里只有一片寂静,然后是短促的“嘟嘟”忙音。他切换到微信,找到袁薇的对话框,输入“薇薇,你在哪?我还活着,这里很奇怪!”,点击发送。那个代表发送中的小圆圈转了很久,最终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下面显示“发送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
他又打开浏览器,尝试访问任何一个熟悉的网站——搜索引擎、新闻门户、社交平台……无一例外,全都显示“网络连接失败”或“无法打开网页”。他甚至尝试了紧急呼叫功能,拨打了112,结果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无法接通”。
所有的尝试都指向同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时空,这部手机失去了它最重要的通信功能,变成了一块高级砖头,或者说,是一台昂贵的离线相机和记事本。
唯一的安慰是,手机的本地功能似乎还正常。他打开相机应用,前置摄像头映出自己苍白失措的脸。他切换到后置摄像头,对着房间古旧的陈设——“咔嚓”——拍下了一张照片。照片清晰地记录下这间破败屋子的每一个细节:斑驳的土墙、简陋的木桌、纸糊的窗户、以及身下这张硬板床。高清的像素将那种历史的沧桑感捕捉得淋漓尽致。这至少证明,他不是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物理空间。
他颓然地放下手机,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如同无形的巨手,将他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诗悦,你到底在哪里?安全吗?袁薇,李大坤,还有那个总是和他不对付的张晓宇,你们是和我一样穿越了,还是留在了原来的世界?如果也穿越了,落在了什么地方?是繁华的江南,还是烽火连天的中原?这个时代,流寇、官兵、清兵……处处危机,他们几个手无寸铁、衣着怪异的现代学生,该如何生存?
各种各样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他脑海中翻滚。对同伴的担忧,对自身处境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时间在极度的焦虑和胡思乱想中缓慢流逝。外面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样的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雀鸣叫,以及更远处那种规律性的、沉闷的金属敲击声——或许是军营中报时的刁斗声?这种寂静,反而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心慌,仿佛暴风雨后的平静,隐藏着未知的变数。
就在戚睿涵被各种负面情绪吞噬,几乎要陷入绝望之时,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比之前吴三桂离开时更加沉重、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戚睿涵的心上。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主人也在调整呼吸,然后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吴三桂去而复返。
他身上的那件暗红色袍服,此时沾染了更多的尘土和泥点,下摆处还有几处明显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喷溅状血迹,如同狰狞的梅花。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眼白布满了血丝,眉宇间那股沙场征伐后的肃杀之气尚未完全散去,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刚刚经历完搏杀、正在舔舐伤口的猛虎。他将手中拎着的那顶铁盔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哐”的一声沉闷巨响,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