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城浴血(5 / 7)

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向上猛冲。无数的云梯被架上了城头,凶悍的满洲巴牙喇兵和穿着蓝色号褂的汉八旗士兵,口中咬着顺刀,顶着盾牌,面目狰狞地向上攀爬。

“滚木,礌石,快!”守军的把总、哨长们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早已准备好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滚木和数十斤重的沉重石块,被守军士兵们吼叫着推下城墙。这些重物沿着云梯碾压而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筋断之声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将攀登者连同云梯一起砸得粉碎,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烧得滚沸、冒着青烟的热油和金汁(粪便、毒药混合熬制)被用长柄铁勺奋力倾泻而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如同地狱传来的、非人的哀嚎,被热油烫伤的清军士兵满地打滚,皮肉瞬间起泡溃烂,发出焦臭;而被金汁淋中者,即便当时未死,伤口也会迅速腐烂化脓,在极大的痛苦中慢慢死去。整个城墙脚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斥着死亡、痛苦与恶臭的炼狱。

吴襄始终站在北门城楼最显眼的位置指挥若定,他甚至亲自张弓搭箭。老将军年轻时便是军中闻名的神射手,此刻虽年迈,臂力犹存,箭法更是老辣精准。他专门瞄准敌军中那些呼喊指挥的小头目、挥舞令旗的传令兵、以及试图突破缺口的骁勇之辈,几乎是箭无虚发,每箭必有一名敌军应声而倒。老将军的存在,他那一身明亮的铠甲和沉稳如山的身影,本身就是一面最耀眼的旗帜,极大地鼓舞和稳定着守军的士气。

孔有德在阵后观战,见己方攻势受挫,伤亡惨重,城头守军却依然顽强,眼珠一转,策马来到阵前一处土坡上,运足气力,用带着浓厚辽东口音的官话,向城头高声喊道:“吴老将军,别来无恙乎?一别数年,不想在此重逢。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如今天命在清,我大清皇帝圣明,兵强马壮,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您又何必愚忠那早已腐朽的朱明,困守这弹丸孤城,坐以待毙呢?不如效仿孔某,弃暗投明,归顺大清,以老将军之威望才干,不失王侯之位,子孙后代亦可享尽荣华。您那儿子吴三桂,不也先降李闯?这天下,良禽择木而栖,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徒然送了性命?”

城头上,吴襄听得真切,顿时须发戟张,怒火中烧!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亲兵,走到垛口前,运起丹田之气,声如洪钟,怒喝道:“孔有德,你这无耻之徒,背弃君父,认贼作父,甘为异族鹰犬,屠戮我同胞百姓,有何面目在此狂吠乱我军心?我儿长伯,纵有不是,亦深知华夷之辨,大节未失;未曾如尔等般,引狼入室,戕害同族。尔等行径,猪狗不如,天地不容!老夫今日但求一死,以报国恩,上无愧于天地祖宗,下无愧于黎民百姓。岂能与尔等数典忘祖、禽兽不如之辈为伍!”

他越说越怒,胸中气血翻涌,猛地夺过身边亲兵手中一张专用的强弓,又抽出一支特制的重箭,弓开如满月,箭尖直指土坡上的孔有德。虽然距离远超普通弓箭射程,但吴襄盛怒之下,潜力迸发,加之强弓重箭,只见箭矢如同流星赶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射而去。

孔有德正自得意,忽见寒光一点疾速放大,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缩颈藏头,向马侧一闪。

“嗖——啪”箭矢虽因距离太远,未能直接射中他的身体,却精准地擦着他的头盔顶端飞过,直接将那顶彰显他身份的缨盔射落在地,露出了他头顶那根丑陋的、扎着红绳的金钱鼠尾辫子。

城头守军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和嘲讽。

“看那狗汉奸的尾巴!”

“老将军神射!”

士气在这一刻,不降反升,达到了开战以来的顶点。

孔有德趴在马背上,一手捂着光秃秃、凉飕飕的头顶,一手气急败坏地挥舞着马鞭,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羞愤交加,对着左右咆哮:“攻城,给我全力攻城!破城之后,老子要屠城三日,鸡犬不留,以雪此耻!”

鳌拜在一旁冷冷地瞥了失态的孔有德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对攻城不利的局面也感到不耐。他对传令兵沉声下令:“增派两个甲喇的镶蓝旗精锐,重点攻击北门和东门那段昨天被轰击过的城墙。不惜代价,轮番进攻,今日日落之前,务必给我拿下此城!”

更加惨烈的战斗瞬间爆发。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悍勇的满洲正兵亲自参与攻城,使得清军的攻势如同狂暴的海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头守军承受的压力陡然倍增。伤亡开始急剧上升,不断有士兵被冷箭射中面门倒下,或被凶悍爬上城头的清兵用重兵器砍杀。几处垛口被清军集中火力摧毁,出现了小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