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打击。顷刻间,这支英勇的反击部队,在内外夹击下,伤亡殆尽,无一生还。
他们的牺牲,虽未能将清军完全赶回对岸,却也极大延缓了其建立稳固登陆点的速度,并给这支清军精锐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更重要的是,他们用生命诠释了明军将士的勇气和决绝。
清军趁着这阵毁灭性的炮火掩护,终于在西岸滩头站稳了脚跟,并开始迅速搭建浮桥。越来越多的清军步兵、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过汾河,明军阵地承受的压力陡然倍增,侧翼也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
吴襄在土坡上,眼睁睁看着周抛被炮火吞噬,看着那一千余名英勇的士兵在爆炸的火光中化为齑粉,他目眦欲裂,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悲痛、愤怒、无力感……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裂。但他知道,此刻,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汾河防线,守不住了。
他强忍着眼眶中翻涌的热意,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下令:“传令,各营交替掩护,向太原城撤退。伤兵先行,辎重……能带则带,不能带,全部焚毁,绝不能资敌!”
撤退的命令下达,残存的明军将士沉默地开始后撤。队伍中弥漫着一种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悲怆。士兵们互相搀扶着,许多人身上带伤,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失去同袍的悲伤,以及未能替周副将和阵亡弟兄报仇的刻骨愤懑。回望那片曾经浴血奋战、此刻已沦为修罗地狱的汾河滩涂,只见尸横遍野,旌旗委地,残破的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在逐渐黯淡、被硝烟染灰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凄凉、刺目。
“为周副将报仇!”一个断了一条胳膊,被同伴搀扶着的老兵,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仅存的军刀,发出凄厉如狼嚎般的呐喊。
这声呐喊,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火星,瞬间引燃了所有残兵心中压抑的怒火和悲愤。
“为周副将报仇!”
“报仇雪恨!”
“跟鞑子拼了!”
众军一片喧哗,纷纷停下撤退的脚步,高举兵器,面向追兵的方向,发出震天的怒吼,誓死抵抗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
吴襄看着周围这些伤痕累累却斗志昂扬的将士,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火焰,他心中酸楚与豪情交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猛地拔出佩刀,指向清军追来的方向,声音坚定铿锵,如同金石交击,响彻在残军上空:
“好,都是我大明的热血男儿。鞑子残暴,杀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众将士听令,随我结阵,利用地形,节节阻击,给我狠狠地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为周副将报仇,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血债,必须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怒吼声汇成一股悲壮的洪流,原本撤退的队伍,瞬间转化为决死的阻击阵型,利用沿途的丘陵、树林、残垣断壁,与追击的清军展开了更加惨烈、更加顽强的后卫战斗,用生命和鲜血,为大队撤往太原城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
接下来的几天,战斗围绕着太原高大但已残破的城墙展开。失去了外围屏障,城内仅有的三四千守军(含吴襄带回的残部)面临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吴襄收拢残兵,与太原守将合兵一处,凭借城墙之利,指挥全城军民奋力抵抗。滚木、礌石、热油、金汁(煮沸的粪便尿液)……所有能用上的守城器械都用了上去,城墙上下一片狼藉,尸臭熏天。清军凭借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和强大的火炮,日夜不停地猛攻。他们几次利用云梯、攻城塔登上城头,都被守军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打了下去,城墙垛口处,反复易手,血流成河。
每一天,厚重的城墙都在承受着红衣大炮无休止的轰击,墙体开裂,砖石剥落,变得摇摇欲坠。
每一天,都有熟悉的面孔在身边倒下,可能是多年的老部下,也可能是刚刚补充上城的青壮百姓。
箭矢早已耗尽,便拆毁城内无人居住的房屋,取梁柱、门板,磨尖了当作武器投向登城的清军。
火药也彻底告罄,仅存的几门火炮成了摆设,守军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冷兵器和大自然赐予的砖石。
粮食也越来越少,士兵们常常饥肠辘辘地坚守在岗位上,体力严重透支。
到了第六日深夜,太原那饱经摧残的南门,终于在清军集中所有火炮的持续轰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惊天动地的巨响,门闩断裂,包铁的木门碎裂开来,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