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道袍下的乾坤(5 / 7)

精悍,胯下战马神骏,马蹄翻飞,践起滚滚烟尘。他们并未朝着永平府城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冲向城外一片紧挨着满城城墙、由破烂窝棚和茅草搭建而成的流民聚集区——那里是无数在战乱中失去家园、试图靠近大城寻求一丝渺茫生机或乞讨残羹冷炙的可怜人,临时搭建的栖身之所。

骑兵们如狼似虎般冲入窝棚区,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狩猎般的怪叫,手中的马刀雪亮,毫不留情地随意挥砍劈刺,将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烂窝棚捣毁、挑翻。惊叫声、哭喊声瞬间从窝棚区爆发出来,里面的流民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四散奔逃,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清理地方?”戚睿涵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下一刻,答案便以最残忍的方式揭晓。只见那些骑兵开始驱赶、抓捕那些惊慌失措的流民,动作粗暴至极。有反抗或逃跑稍慢的青壮年,立刻便被刀背狠狠砍倒,或是直接被疾驰的马蹄无情踏过,骨裂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刺人耳膜。很快,约有十几名看起来还算“完整”、有点力气的流民被清兵用粗麻绳捆住了手臂,粗暴地串成一串,如同他们之前在路上见到的那种被押解的“包衣”队伍。

然而,混乱中,有一个约莫十来岁、瘦骨嶙峋的男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彻底吓坏了,脱离了人群,懵懵懂懂地、下意识地朝着那高大森严的满城城墙方向跑了几步,大概是想躲到那巨大的阴影下,寻求一丝可笑的安全感。

就在他距离满城城墙还有百余步远,刚刚踏入那片被视为绝对禁区的空旷地带时,城头上一名身着镶白旗盔甲、军官模样的清兵,似乎是嫌他碍眼聒噪,或是纯粹为了取乐,亦或是为了在手下面前展示箭法,他冷笑着,动作娴熟而流畅地张弓搭箭,几乎没有任何瞄准的过程。“嗖”的一声尖啸,一支利箭如同毒蛇般破空而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死亡的直线,精准无比地射穿了那男孩单薄瘦弱的胸膛!

男孩向前奔跑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瘦小的身体猛地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突然多出来的、仍在颤动的箭杆和冒出的染血箭簇,脸上还带着一丝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随后,那点微弱的神采便迅速从他眼中流逝,他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般,软软地向前扑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再无声息。

殷红的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在黄土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窝棚区那边的抓捕还在继续,清兵们对那男孩的死视若无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虫豸,或是射杀了一头无关紧要的猎物。城头上的其他兵丁,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发出了一阵粗野的、带着赞赏和起哄意味的哄笑声,还有人朝着那名射箭的军官翘起了大拇指。

戚睿涵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并非未见过杀戮,在宁远攻防战,在山海关的混乱夜袭中,他都经历过战阵的残酷。但那种战场上的你死我活,与眼前这种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对一个懵懂无知孩童的、如同游戏般的随意虐杀,性质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血到极致的残忍。是一种基于绝对的种族优越感和武力征服者心态的、对生命的极端漠视。

董小倩也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双总是沉静清冽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滔天的愤怒,还有一种深沉的、物伤其类的悲恸。

就在这时,更让他们心胆俱裂、浑身冰冷的一幕发生了。几名在附近田野里劳作的农民,似乎是被这边的巨大动静吸引,或是认识那死去的男孩及其家人,远远地朝这边张望,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深切的悲戚。他们并未靠近,甚至不敢踏入那片禁区,只是站在距离城墙很远、自以为安全的田埂上,呆呆地望着那具小小的尸体。

可城头上那名刚刚射杀了男孩、似乎犹未尽兴的军官,或许觉得这些卑贱汉民的眼神冒犯了他的威严,或许单纯是想继续炫耀他那精准而冷酷的箭法。他再次冷笑着举起弓,从箭囊中抽出几支箭,对着那些农民的方向,看也不看,以一种近乎随意的姿态,连珠箭发。

“嗖、嗖、嗖”距离太远,箭矢飞到田埂附近时力道已衰,但依旧足以造成可怕的伤害。一名距离稍近的农民大腿被箭矢射中,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腿翻滚倒地。另外几支箭矢则“噗噗”地钉在其余农民脚边的泥土里,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