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柴房暗影与决绝之心(3 / 6)

深切悲伤以及无力回天的绝望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冲上戚睿涵的头顶,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张晓宇听着戚睿涵那带着颤音的问候,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的、近乎嘲讽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他并没有直接回应戚睿涵那苍白无力的问候,而是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带着冰冷质感和尖锐讽刺的语调说道:“看看这是谁啊……戚,睿,涵。”他念这个名字时,仿佛在咀嚼着什么苦涩又充满恨意的东西,“你了不起……你清高……现在,是鳌中堂府上的……座上宾了?”他顿了顿,气息有些不稳,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杂音,但那双如同鬼火般的眼睛却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戚睿涵,仿佛要将他钉死在原地,“而我……是这暗无天日的柴房里……一个断了腿的……等死的……阶下囚。”

他的声音里没有哭诉,没有哀求,甚至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怨毒和平静无波的陈述。然而,正是这种近乎安静的平静,反而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都更让人感到心悸胆寒。

戚睿涵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压下喉头的哽咽,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晓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你恨我,怪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你出去。我们……我们总能找到机会的……”他急切地想表达救人的意愿,哪怕他自己此刻也深知其中的艰难。

“救我出去?”张晓宇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尖锐的、仿佛能刺破耳膜的讽刺,“然后呢?像你一样……摇尾乞怜?靠着一点‘先知’装神弄鬼……苟延残喘?”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蜡黄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似乎刚才那句带着强烈情绪的话语耗尽了他积攒许久的力气,“还是……等着下一次……再被他们像狗一样抓回来……打断另一条腿?或者……直接拧断脖子?”他的目光扫过戚睿涵身上相对整洁的道袍,眼中的讥讽和恨意更加浓烈。

柴房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张晓宇粗重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声,以及门外隐约传来的、遥远的风声,在狭小腐臭的空间里回荡,更衬得此地如同坟墓。

忽然,张晓宇抬起一只脏污不堪、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和血垢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关节突出,颤抖着,从身旁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堆里,摸索着抽出了几根相对完整的、枯黄的稻草。他不再看戚睿涵,仿佛对方已经不存在,而是将那些稻草在自己面前那片相对平整的泥地上,就着门口透进来的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光线,一根一根,极其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摆放起来。

他摆放的方式很奇怪,并非随意乱丢,而是带着某种特定的、严谨的规律。时而将稻草平行摆放,测量着间距;时而交错叠放,形成某种结构;偶尔还会用颤抖的手指,费力地将较短的稻草折断,再小心翼翼地拼接成特定的长度和形状。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戚睿涵和董小倩困惑而警惕地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举动。在如此绝望痛苦的境地,做出这般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若非神志已经被折磨得失常,便是……

“杠杆……受力分析……这里……支点……”张晓宇低着头,对着那几根简陋的稻草,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但那零星蹦出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词汇,却清晰地传入戚睿涵耳中,“抛物线……初速度……角度……摩擦力……能量守恒……他们不懂……他们只会用鞭子……用刀……用他们那套弱肉强食的蛮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痴迷,一种试图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执着,仿佛在这由稻草构成的简易模型中,他能找到超越当前苦难的真理,能找到维系自我不被彻底摧毁的支点。

戚睿涵猛然明白了。张晓宇,这个曾经痴迷于理工科、信奉公式与定律可以解释和构建一切世界的优等生,正在用他唯一熟悉、唯一能给他带来掌控感和秩序感的方式,在这绝望的深渊里,试图重新构建对这个世界已然崩塌的认知框架。或者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维系着他最后一丝属于“张晓宇”而非“包衣奴才”的清醒理智,对抗着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痛苦和屈辱。那几根微不足道的稻草,就是他演算自身命运、推演未来仇恨的算筹,是他与过去那个文明世界最后的、脆弱的精神连接。

片刻之后,张晓宇停下了手中那专注得近乎神圣的动作。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副由枯草构成的、简陋无比的“草稿图”,仿佛从中看出了宇宙的奥秘,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