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命运的轨迹。他发出了一声极轻极冷的笑,那笑声如同寒冬深夜冰面碎裂的声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呵呵……原来……是这样……力是相互的……施加多少……就要承受多少……很公平……很公平……”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幽暗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戚睿涵。这一次,里面所有的迷茫、混乱和短暂的痴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纯粹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冰冷与决绝。
“戚睿涵,”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捞出来的冰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
“晓宇!”戚睿涵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心中焦急万分,“你别冲动,别说气话,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想办法……”他试图靠近一些,却被张晓宇眼中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逼退。
“死路?”张晓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即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我不会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力量,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他体内燃烧,“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破败的柴房,投向了某个遥远而黑暗的未来,那目光中交织着无尽的痛苦和同样无尽的野心,“你知道……这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并不需要戚睿涵回答,仿佛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速逐渐加快,带着一种病态的、被痛苦记忆灼烧着的亢奋:“我在数,我在记,每一鞭落下……皮开肉绽的声音……火辣辣的疼痛……每一道伤口结痂时那钻心的痒……每一次他们把我像牲口一样按在地上,用穿着靴子的脚踩在我的脸上,嘲笑我连马都喂不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鳌拜……那个站在高处冷眼旁观的刽子手……这个面无表情的管家……那些挥舞着皮鞭、以折磨人为乐的戈什哈……他们的脸,他们狰狞的笑容,他们满口的污言秽语……我都一笔一画,刻在这里!”他用那只没有摆弄稻草的、脏污的手,手指弯曲如同鹰爪,狠狠戳着自己的太阳穴,发出“咚咚”的、令人心颤的闷响,仿佛要将那些痛苦的印记更深地凿进骨髓里。
“你知道被圈地、被投充时是什么样子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嘶哑,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开端,“那户收留我的小地主……王老汉,他或许有点小算盘,但至少给了我一口饭吃,没让我曝尸荒野……可鳌拜旗下的骑兵冲进来,说这片地是他们的了。王老汉理论了几句,就被一刀砍掉了脑袋。他的老婆孩子……他那刚及笄的女儿……被那些禽兽……就在我眼前……就在院子里……”他的声音哽咽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第一次涌上了不是针对戚睿涵的、纯粹的痛苦和恐惧,“我被打翻在地,捆起来,和其他被抓的壮丁一起,像货物一样被驱赶到这里……成了最低贱的包衣阿哈,押到最脏最腐臭的马厩里养马!”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回忆,继续用那种带着血泪的语调说道:“然后就是养马……无穷无尽的、肮脏劳累的养马,他们嫌我手脚慢,嫌我不懂规矩,鞭子就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后背,大腿,胳膊……没有一块好肉。你知道腿被打断的时候……有多疼吗?”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到极致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愤怒和屈辱,“不是一下打断的。是他们把我按在地上,用那沉重的、镶着铁角的马鞍……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砸。骨头碎裂的声音……喀嚓……喀嚓……你自己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拖着血肉模糊的我去马圈……像拖一条死狗,我逃了……我不信命,我不信我张晓宇,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永远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马圈里,像那些麻木的包衣一样生老病死!”
他的眼中燃起了疯狂的、毁灭一切的火焰:“可我被抓回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被抓回来,就是更残酷的折磨。这双腿,就是最后一次被抓回来时,他们为了杀鸡儆猴,当着所有包衣奴才的面,用那该死的马鞍……活活……砸断的!”他说到这里,身体因为激动和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而剧烈地痉挛起来,额头上渗出冰冷的汗珠,但他强行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的声音崩溃,那扭曲的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
戚睿涵和董小倩屏住呼吸,听着这字字血、声声泪的控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们能凭借话语想象出那惨绝人寰的场景,却无法真正体会那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