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在时,小人惧其有同党潜伏在外,若当场声张,恐遭其毒手,被灭口啊。且小人此前只是怀疑,并无实证,不敢妄言,恐污蔑了大人座上宾客,罪该万死。直至今日,想起李成栋在大同临阵倒戈、致使我军大败之事,才恍然惊觉,二者时间、人物如此吻合,绝非巧合。小人思前想后,深感此事关乎朝廷安危,不敢再隐瞒,这才冒死禀报!”
这时,一旁的多尔衮派来询问大同战败细节、并商议后续应对的一位心腹幕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插言道:“大人,前些时日天牢被劫,左懋第等钦犯失踪一案,那些失职的狱卒至今语焉不详,口径不一,只含糊说是肃亲王豪格王爷去过,但搜查肃亲王府却一无所获,线索就此中断。若真如这张包衣所言,那两名道士是奸细,身手不凡,且行事诡秘,他们确有作案时机和能力。时间上也似乎对得上……”
鳌拜眼中寒光猛地一闪。他对豪格素有积怨,借此机会打压本是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但若真凶另有其人,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将真凶奉为上宾,礼送出境,传扬出去,他鳌拜的脸面往哪搁?威严何存?这比冤枉豪格更让他难以接受。他沉吟片刻,脸色愈发阴沉,对左右厉声下令:“去,将天牢那几个废物狱卒给本官立刻提来。再派人暗中查探,近日是否有形似那一男一女道士模样之人,在李成栋府邸附近出没,或者有无其他可疑行迹?”
命令被迅速执行。不久,几个当初被戚睿涵用高效迷药放倒、至今仍有些浑浑噩噩、记忆模糊不清的狱卒,被如狼似虎的护卫拖到了正厅。他们跪在地上,身体筛糠般发抖,问及天牢被劫当晚细节,只会惶恐地重复“不知道”、“真的记不清了”、“脑袋像被糊住了一样”。
鳌拜看得心头火起,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上好的景德镇瓷杯震得跳起,哐当作响:“废物,一群废物!”
张晓宇见状,知道这是自己表现价值、将猜测“坐实”的关键时刻。他鼓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勇气,向前蠕动了半步,高声道:“大人息怒,小人或有一法,可助他们恢复记忆,查明当晚真相!”
“哦?”鳌拜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张晓宇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好奇,“你有何法?莫非也懂巫蛊之术?”
张晓宇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理科生探究精神和此刻急于证明自身价值的狂热光芒,这光芒在他污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大人明鉴,小人并非懂得巫蛊。但观他们症状,似是受了某种强烈迷药或头部撞击所致,导致神魂受扰,记忆暂时封存。或可以强烈刺激其感官之法,剧烈震动其心神,激发其身体本能反应,或能冲破阻滞,唤醒沉疴记忆。古籍记载,古时名医扁鹊曾用激怒之法治疗齐王之疾,原理或有相通之处。此法或可一试。”
鳌拜虽觉此法闻所未闻,近乎邪术,但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看似废人的包衣到底有何能耐。便冷冷道:“准你一试。需要何物,尽管吩咐。但若无效,或是闹出人命,哼,后果你是知道的。”
张晓宇得了许可,精神陡然一振,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立刻转向旁边的护卫头目,清晰地下达指令:“有劳各位,速取冰冷井水数盆,燃烧旺盛的火炬数支。再备些辛辣刺鼻之物,如老姜、茱萸,捣碎取汁备用。要快!”
很快,几盆冒着森森寒气的井水、数支熊熊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把,以及一碗气味刺鼻、令人闻之欲呕的姜汁茱萸液被摆在了厅中。所有在场之人,包括那些幕僚和护卫,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惊疑不定地聚焦在张晓宇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狱卒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张晓宇开始了他的“记忆唤醒”实验,或者说,是一场为了自身目的而进行的、残酷的刑讯逼供。他先命人扒去一名狱卒的上衣,露出精瘦而惊恐的身躯。然后,他示意一名护卫,用木瓢舀起冰冷的井水,兜头盖脸地朝着那狱卒泼去。
“哗啦——”刺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全身,那狱卒被冻得浑身剧颤,牙齿格格作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待其从冰冷的冲击中缓过神,张晓宇又拿起一支燃烧正旺的火把,凑到那狱卒面前仅尺许的距离。灼热的火焰炙烤着他湿漉漉的皮肤,带来强烈的、难以忍受的痛楚和对于烧灼的本能恐惧。狱卒发出更加惨烈的叫声,拼命向后仰头躲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说,那晚到底是谁进了天牢,是肃亲王,还是道士?”张晓宇厉声喝问,声音在狱徒的惨叫声中显得格外森然冷酷,与他之前卑微的形象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