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可能张晓宇打造的新式武器数量有限,优先配备给了执行主攻任务的主力部队;二来,或许就是故意隐藏实力。他们不想过早暴露那些恐怖的连珠铳、毒气弹,以免引起我们的极度警觉,促使我们不惜代价强行突围撤退。他们要的不是在这里击溃我们,而是要把我们困死、耗死在这里,为他们的主力攻克潞安或泽州赢得时间!”
吴三桂听着戚睿涵抽丝剥茧般的分析,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久经沙场,并非想不到疑兵和迂回的可能性,但一是受制于朝廷压力必须求战,二是爱星阿这支“疑兵”也太过逼真和难缠,三是他也确实对阮大铖等人的底线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刻,戚睿涵的分析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三九天的冰水,浇得他通体冰凉,瞬间清醒。他环顾四周,战场上,他忠诚的士兵们仍在浴血奋战,试图攻克那些该死的碉堡,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毫无意义地倒下。而身后,通往潞安、泽州的方向,此刻却安静得令人心慌,那寂静之下,仿佛潜藏着噬人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
若戚睿涵所料为真,那么此刻,在潞安或泽州城下,恐怕正上演着真正的、雷霆万钧的攻势。张晓宇改良的、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火铳,那十发连铳撕裂一切的爆响,那毒气弹弥漫开来的、灭绝人性的惨绿烟雾,那震天雷摧毁城墙工事的轰鸣……那些他尚未亲见却已闻其名、心生忌惮的可怕武器,可能正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南明那些军心涣散的友军头上。
以阮大铖、田仰之流的秉性,面对如此超越认知的打击,他们能坚守多久?一天?半天?还是望风而逃?左良玉又会作何选择?是奋力抵抗,还是保存实力,稍触即退?
他简直不敢细想。
“睿涵,若你所言成真……”吴三桂的声音沉重无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位见惯了生死、习惯了战场残酷的名将,脸上也浮现出罕见的疲惫、无力和……一丝恐惧,“我军此刻已危如累卵,身处万丈悬崖之边缘!”
他望着前方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又回头望了望南方那片看似宁静、却可能已天翻地覆的后方,拳头紧紧握起,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苍白得毫无血色。
“进,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徒耗我精锐兵力,于事无补;退,则若阮大铖等人已溃败,清军主力占据要地,我军立刻陷入重围,且立刻坐实了‘畏战溃逃’、‘丧师辱国’的罪名,南京那帮人绝不会放过我!这……这简直是进退维谷,左右皆是死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苦涩与愤懑。战场的喧嚣、将士的哀嚎仿佛在那一刻远去,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困境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中军大旗下的吴三桂、戚睿涵以及几位核心将领紧紧包裹,几乎喘不过气。
戚睿涵同样心情沉重,仿佛压着千钧巨石。他凭借对历史走向的模糊记忆(他知道南明内部倾轧和军阀混战最终导致覆灭),对张晓宇能力与性格的了解(聪明、偏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推断出了这个最坏的可能。然而,破局之法又在何方?
现有的兵力,不足以迅速歼灭当面的碉堡守敌,即便不惜代价强攻下来,自身也必然伤亡惨重,无力再战。而后方潞安、泽州的虚实,他们一无所知,派出的斥候杳无音信,可能早已被清军的游骑猎杀。难道,历史的惯性真的如此巨大?即便他这只意外的蝴蝶扇动了翅膀,联合了吴三桂与南明,初步扭转了山海关之后的瞬间局势,依然无法改变在山西遭受战略性重挫的命运?汉人江山的气数,真的尽了吗?白诗悦、袁薇……他还能再见到那个时代的她们吗?还有张晓宇,他们之间的恩怨,难道要在这古老的战场上,以这种方式了结?
风更冷了,卷着浓烈的血腥气、硝烟味和泥土的腥味,吹动着猎猎旌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为这危局,为这无数逝去的生命,奏响的挽歌。
吴三桂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示着内心的激烈挣扎。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充满了无力感的语气说道:“传令……前军各部,交替掩护,逐步后撤至安全距离,依托营寨防御。多派精锐斥候,不惜一切代价,分多路向南、向西南探查,尽快探明潞安、泽州方向的真实情况。各部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这无奈的话语,道出了此刻最现实,也最令人不甘的选择。胜利的希望似乎正随着夕阳一同沉下地平线。大同城外的这片战场,在经历了最初的激烈碰撞后,陷入了一种更为残酷、更令人焦虑的僵持与等待之中。而决定这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