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染的账簿与成都的篝火(6 / 7)

,清朗而沉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刘将军的愤怒,我等感同身受。阮大铖、田仰、左良玉等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更兼推诿责任,陷害友军,其行可鄙,其心可诛。这笔血债,我们记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绝不会忘!”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愤怒或悲伤的脸,“但是,请诸位冷静想一想,我们当初为何死战?我们关宁军将士,从辽东到山西,一路浴血,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我们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向南京那几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复仇,还是为了将这肆虐中原、屠戮我同胞百姓的清虏赶出去,恢复我汉家山河?”

他环视众人,目光沉静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若我们现在因一时之愤,与南明朝廷彻底撕破脸,甚至如某些人所想,调转枪头去找阮大铖他们算账,最高兴的是谁?是多尔衮,是鳌拜,是那个已经投靠清廷、为我们带来无数伤亡的叛徒张晓宇。他们正巴不得我们内斗不休,自相残杀;他们好坐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我们若内乱,便是正中了张晓宇和他主子的下怀!”

提到张晓宇和他研发的那些超越时代、带来巨大伤亡的可怕武器(毒气、改进型火炮),席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那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不愿回首的噩梦。许多将领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董小倩此时也站起身来,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虽为女子,却英气勃勃,她清脆的声音接口道:“戚公子所言极是。愤怒和仇恨需要记住,但更需要智慧和力量去洗刷。如今我们与李将军、刘将军合兵一处,正可借此机会,在这天府之国积蓄力量,整备军械,操练士卒。四川物产丰盈,粮草充足,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我们上下同心,稳住阵脚,与各路坚持抗清的义军同心协力,未必没有重整旗鼓、反击雪耻的机会。切不可因小失大,被愤怒冲昏头脑,自乱阵脚,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李定国此时也举杯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声音如同洪钟,自带一股豪侠之气:“吴侯爷,诸位关宁军的弟兄,我李定国是个粗人,从小在军中摸爬滚打,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但我知道,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就得往前看。过去的亏,我们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将来的账,我们战场上跟鞑子算清楚。一刀一枪,用他们的血来还。我们张大帅,他老人家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了些,但也是真心抗清的。他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欢迎各位兄弟入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同锅吃饭,同阵杀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四川,就是咱们抗清的新根基,老子看哪个鞑子敢来?”

刘文秀也微笑着举杯附和,他的气质更显沉稳一些:“定国兄弟说得不错。吴侯爷,诸位,既然来了,就安心留下。四川虽偏安一隅,但民心可用,资源尚足。只要我们整合力量,厉兵秣马,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总好过在山西那般被人算计,孤立无援。”

吴三桂这才缓缓站起身,他举起手中的酒碗,目光如电,扫过麾下这些跟随他从辽东到中原,出生入死,如今却十不存五的将领们,沉声道:“睿涵、小倩见识深远,定国、文秀兄弟义薄云天,他们说的,都在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力量,仿佛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吴三桂,在此对天立誓,与清虏势不两立,此仇不共戴天。山海关之耻,山西之恨,必要血偿!”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冷峻和踏实:“但报仇,不是靠意气用事,不是靠逞一时之快。而是要靠实力,靠谋略,靠万众一心。南京朝廷如何,陛下和阁臣如何,暂且不论,也由不得我们此刻去理论。但我们关宁军,不能垮,脊梁骨不能断。我们要在这四川,在李将军、刘将军的帮助下,重新站起来。吸纳流民,练出更精锐的兵;搜集工匠,打造更犀利的火器;囤积粮草,等待时机。终有一日,我们要打回山海关去,用多尔衮、鳌拜,还有那个叛徒张晓宇的血,祭奠我们所有阵亡弟兄的在天之灵!”

他的话语,如同在冰冷的黑夜里点燃了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众将心中的热血和希望。

“愿追随侯爷,誓杀鞑虏,报仇雪恨!”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纷纷举起酒碗,将碗中那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先前那股悲愤压抑的气氛,渐渐被一种同仇敌忾、卧薪尝胆、蓄势待发的决绝所取代。

宴席散后,戚睿涵和董小倩婉拒了乘坐马车的提议,并肩走在成都冬日宁静的街道上。夜色已深,寒风拂面,带着巴蜀之地特有的湿润气息,却吹不散心头那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