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懂这些军国大事所需的格物奇技?”皇帝的疑惑毫不掩饰,这推荐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回陛下,正是此人。”戚睿涵语气肯定,不容置疑,“李总管虽职司御膳,看似与军械防疫无关,然其人于格物、化学一道,天赋异禀,见识卓绝,常有惊人之想,且动手能力极强。外臣与他乃多年旧识,深知其能,绝非仅限于庖厨之间。其于物质变化、材料性质之理解,远非常人可比。且其为人忠谨敦厚,恪尽职守,心思纯正,可托大事。值此非常时期,正需此等非常之才。”他刻意强调了“旧识”和“深知其能”,以增加说服力。
史可法闻言,眉头微皱,让一位御厨来担当如此关乎国运的重任,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儿戏。但眼下情势紧急,已是病急乱投医之时,而且推荐人是屡立奇功、眼光独到的戚睿涵。他深知戚睿涵非信口开河、不知轻重之人,既然他如此力荐,必有深意。略一沉吟,史可法便也出列附和道:“陛下,既然戚使者以身家性命力荐,言之凿凿,或可一试。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用人亦不必拘泥常格。或许,真能收奇效亦未可知。”
马士英看着戚睿涵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史可法支持的态度,再想到皇帝对李大坤厨艺的欣赏,心中迅速权衡利弊。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工部那些匠作官员恐怕连“过滤”、“气溶胶”为何物都不知。既然有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无论成败,总好过坐以待毙,届时也有推诿之余地。于是,他也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戚使者向来稳重,既如此推荐,想必李总管确有过人之处。陛下,或可准其所奏,令李大坤一试。”
朱由崧见两位阁老都无异议,自己又对李大坤观感颇佳,更是急于找到解决之道,立刻拍板:“准奏,即刻传旨,擢升御膳房总管李大坤为太医院使,特旨全权主导防疫之事,一应人员、物料,各衙门皆需竭力配合,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延误。戚爱卿,你便留在南京,协助李院使,共同研制那防毒面罩与防疫药物!”
“臣,领旨,谢陛下信任!”戚睿涵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深深一拜。这最关键的第一步,总算成了。能否挡住张晓宇那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希望,就寄托在他和那位“不务正业”的御厨室友身上了。
旨意传到御膳房时,已近黄昏。
御膳房内正是最忙碌的时候,炉火熊熊,锅勺碰撞,香气四溢。李大坤正挽着袖子,系着一条略显油腻的围裙,亲自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处理一批新到的时鲜食材。他比刚穿越时胖了些许,脸色红润,显然这御膳房总管的安逸日子颇为养人。
当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喧闹的御膳房里响起,清晰地念出那道石破天惊的旨意时,整个御膳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灶洞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的总管。
李大坤本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手里那把被他使得出神入化的炒勺,“哐当”一声,差点脱手掉在地上。他脸上写满了茫然和震惊,仿佛听到的不是升官晋爵的喜讯,而是什么晴天霹雳。
“太……太医院使?防……防瘟疫?我……我就是个做饭的啊!”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要脱口而出。直到戚睿涵的身影出现在御膳房门口,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晕乎乎地接过那道沉甸甸的圣旨,打发了宣旨太监,然后一把拉住戚睿涵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将他拉到了御膳房后堆放杂物的小院里。这里相对僻静,只有几只肥硕的麻雀在雪地里跳来跳去觅食。
“睿涵,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坤压低了声音,脸上依旧是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抓着戚睿涵胳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太医院使?正五品的官衔。让我去防瘟疫?对抗清军的什么……瘟疫武器?我……我连现在太医院院判是谁都认不全。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慌乱。
戚睿涵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室友,如今面色红润、体态更显丰硕的“御厨总管”,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反手用力拍了拍李大坤厚实的肩膀,语气沉重得如同浸了水的棉絮:“大坤,此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情势危急,关乎无数人的生死。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更有能力,并且我能绝对信任的人,来做成这件事。”
他简要将自己在文华殿禀报的内容,尤其是张晓宇可能已为清廷研制出超越毒气的瘟疫武器,以及南明朝廷上下对此的极度担忧,向李大坤快速而清晰地叙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