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声音因连日劳累而带着明显的沙哑:“韩公公言重了。陛下隆恩,臣等感激涕零。马都督既是陛下信重之臣,国之柱石,本侯自然信得过。”他话锋一转,指向身后悬挂的硕大地图,“只是,据探马回报,清虏此番来势汹汹,肃亲王豪格、贝勒尼堪两路精兵,兵力合计不下十万,铁骑剽悍。河南府、南阳两地,防线绵长,关隘众多,处处需兵。若要万无一失,还需与马都督详细筹划,紧密配合,方能不负圣望。”
韩赞周笑容可掬,连连点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临行前,马都督已对杂家再三保证,一切听从侯爷调度,同心抗敌,绝无二心。侯爷但有方略,马都督必竭力配合。”他话说得漂亮,仿佛马吉翔已是吴三桂囊中之物,任由驱使。
话已至此,吴三桂知道再多言无益,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翻涌的疑虑,拱手沉声道:“如此,有劳公公回禀陛下,臣吴三桂,谨遵圣谕,定当竭尽全力,以报皇恩浩荡,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送走韩赞周后,南阳府衙内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吴三桂立刻下令,召集麾下核心将领,同时派人前往马吉翔的都督府,邀请其过来共商防务大计。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蹄声在府衙外响起,马吉翔在一众顶盔贯甲的亲卫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入正堂。他一身崭新的山文甲,擦得锃亮,在烛火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穿在他那略显富态、肚腩微凸的身上,却显得有些紧绷和滑稽。他满面红光,未语先笑,对着吴三桂便是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得几乎能震落梁上的灰尘:“侯爷,韩公公想必已传达了陛下旨意。末将不才,蒙陛下信重,委以守土重责,深知国事维艰,岂敢怠慢。侯爷威震华夏,用兵如神,末将早已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他一番话如同事先演练过一般,滔滔不绝,热情得近乎夸张:“末将已严令部下,自今日起,唯侯爷马首是瞻。侯爷但有所命,我南阳守军,绝无二话。便是刀山火海,也只管向前!”他用力拍打着胸前的护心镜,发出砰砰的响声,以示决心。、
跟在他身后的四位千户——王家宝、刘森林、许强、潘化云,皆身材魁梧,面容精悍,眼神锐利,此刻也齐声抱拳低吼:“谨遵侯爷将令!”声震屋瓦,气势倒是十足。
戚睿涵站在吴三桂身侧稍后的位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作为穿越者,他见识过现代社会的种种人际交往,对这等官场作态已不陌生。马吉翔的热情洋溢,总让他觉得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油花,看着热闹,却毫无根基。那四位千户,看似勇武,眼神也足够凶狠,但戚睿涵凭借这段时间在军中历练出的眼力,总觉得他们身上缺少了点什么东西——那不是武艺或勇力的问题,而是一种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后,沉淀在骨子里的沉凝与对生命的漠然,一种属于百战老兵的独特“杀气”。他微微侧头,对身旁扮作亲兵、一身戎装也难掩清丽之气的董小倩低声道:“此人之言,舌灿莲花,恐难尽信。观其部属,锐气外露,却似少了几分沙场淬炼的底蕴。”
董小倩自幼混迹江湖,三教九流的人物见过不知凡几,看人眼光更为毒辣。她螓首微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应:“声高而气虚,色厉而内荏,不过是倚仗裙带、沐猴而冠之辈。其麾下所谓‘高手’,眼神游离,下盘虚浮,恐是银样镴枪头,非可信赖之辈。”
吴三桂久经官场沉浮,历经背叛与杀戮,何尝看不出马吉翔的底细和那番慷慨陈词背后的虚伪?此人若非靠着妹妹,只怕连个百户都混不上。然而,此刻清军压境,正是用人之际,关宁军势单力薄,急需南阳方面的配合与支持,至少是表面上的稳定。他心中纵有千般疑虑,万般不屑,此刻也只能强压下,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伸手虚扶:“马都督过谦了,都督乃国之所倚,坐镇南阳,威名远播。如今国难当头,正需我等武人同心协力,共保社稷。有都督鼎力相助,本侯信心倍增矣。”
寒暄已毕,吴三桂引马吉翔至巨大的河南布防地图前。地图之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清晰,一条条可能的进军路线被朱笔勾勒出来,触目惊心。吴三桂手指点向黄河沿岸、洛阳周边的河南府地区,神色凝重:“马都督请看,据可靠军报,豪格亲率八旗主力,已迫近河南府北境,其兵锋直指洛阳。此地若失,则南阳北面屏障尽失,危矣。”
他又将手指南移,点在地图上的南阳盆地,以及位于河南府与南阳之间的战略枢纽——汝州。“尼堪一路偏师,自东而来,意图牵制南阳,若使其与豪格会师,则我军南北受敌,大势去矣。”
经过一番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