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染洛河(2 / 7)

风,歪歪斜斜地向着关宁军沿河构筑的阵地滑翔而来。这些风筝比昨日的更大,制作也更显“精良”,显然经过了“高人”指点。风筝下方悬挂着的,不再是普通的燃烧物,而是黑黝黝、圆滚滚的震天雷,以及密封的、装满猛火油的陶罐。它们的目标明确——摧毁守军的防御工事,制造混乱和恐慌。

“散开,找掩护,快!”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喝着,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变调。

原本严阵以待的阵地瞬间陷入了混乱。士兵们本能地丢弃了可能妨碍行动的重物,疯狂地向后奔跑,寻找任何可以藏身的壕沟、土垒、弹坑,甚至直接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戚睿涵一把拉住董小倩,敏捷地翻滚进附近一段被昨日炮火炸塌的壕沟里,泥土簌簌落下,沾了他们一身。

下一刻,地狱般的场景降临。

震天雷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坠落。“轰,轰轰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一切声音,大地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仿佛有巨人在用无形的重锤疯狂捶打着地面。破碎的肢体、冻土、木屑、残破的兵器被高高抛起,又如同血雨般落下。火焰罐紧随其后,砸在地上砰然碎裂,粘稠的火油四处飞溅,遇到明火或是尚未熄灭的余烬,立刻腾起大片的烈焰,迅速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营帐、栅栏、尸体,甚至是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凄厉的哀嚎声穿透了爆炸的巨响,那是被火焰吞噬的人在垂死挣扎,声音之惨烈,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胆俱裂。

浓烟滚滚,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硝烟的辛辣和血腥气,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整个洛河防线的上空。

第一波空袭的间隙,阵地上短暂的寂静被伤者持续不断的呻吟和垂死的抽搐所取代。原本还算齐整的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焦黑的土地上,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陈列着,有些还保持着生前奔跑或蜷缩的姿势。

戚睿涵猛地从一堆浮土中抬起头,剧烈地咳嗽着,晃了晃被爆炸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他感觉喉咙里全是硝烟和尘土的味道。他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董小倩,她脸上沾满了烟灰和泥点,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正快速检查着手中的长剑是否在刚才的翻滚中受损。

“没事吧?”戚睿涵哑着嗓子问,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无妨。”董小倩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壕沟之外,关注着清军的动向。“他们开始渡河了!”

果然,清军的步兵趁着守军被这轮空袭打得晕头转向、建制混乱的间隙,已经如同嗜血的蚂蚁般,开始涉水渡河。冰冷的河水漫过他们的膝盖、腰际,但他们似乎毫无所觉,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盾牌,形成一片移动的、密不透风的盾墙,沉默而坚定地向着河岸压来。盾牌边缘滴落的水珠,在渐亮的天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弓箭手,放箭,快放箭!”戚睿涵从壕沟中探出身,嘶声力竭地对着后方那些惊魂未定的弓箭手下令。

零星的、缺乏组织的箭矢从残破的工事后稀稀拉拉地射出,大多数无力地撞击在清军紧密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夺夺”声,效果微乎其微。清军的阵型保持得极好,盾牌与盾牌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显然是吸取了昨日被关宁军神射手重点“照顾”军官的教训,各级指挥官都隐藏得很好。

“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上岸建立阵地!”戚睿涵对身边一名脸上带着稚气却目光凶狠的传令兵吼道,“告诉侧翼的简仲功将军,让他的人立刻压上去,用长枪和刀盾,把他们顶回河里!快!”

传令兵用力点头,像一只灵巧的狸猫,弓着腰,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飞快地向左翼阵地跑去。

很快,左翼阵地响起了比之前更加激昂的喊杀声。游击将军简仲功,这位以勇猛着称的悍将,亲自率领一队精心挑选的长枪兵和刀盾手,如同一个锋利的楔子,从侧翼狠狠地插向了刚刚登岸、立足未稳的清军先头部队。简仲功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挥舞着一柄厚重的泼风大刀,所向披靡。他怒吼着,刀光闪过,必有一名清军盾牌手连人带盾被劈开,鲜血和内脏泼洒一地。他身后的士兵受其鼓舞,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长枪突刺,刀光闪烁,瞬间将清军相对薄弱的侧翼阵线撕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堪堪遏制住了清军的登陆势头。

“好,简仲功不负勇名!”城头上,一直紧盯着战局的吴三桂,看到左翼的战况,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了一些,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赞许。左翼若能稳住,就能牵制大量清军,为中央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