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染洛河(3 / 7)

线重整赢得宝贵时间。

然而,他的赞许声还未在寒冷的空气中完全消散,异变陡生。

在清军主阵方向,那杆代表着主帅豪格的中军大纛下,数十架造型奇特、如同放大了数倍的床弩或简化投石机般的器械,被一群辅兵费力地推到了阵前。这些器械的抛射槽并非放置常见的巨石或巨型弩箭,而是一个个密封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陶罐。

“那是什么?”董小倩眼尖,首先发现了这些不寻常的器械,指着那边疑惑地问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戚睿涵凝目望去,他的视力经过现代生活的“摧残”虽不如董小倩,但那些器械的轮廓和陶罐的形状,让他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般的惊恐。他在后世的博物馆图片、战争史纪录片里看过类似的描述,那是……

“不好,”戚睿涵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跳出胸腔,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是毒气,是毒气弹!快,让兄弟们用湿布、尿液,随便什么,立刻捂住口鼻,快传令!”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着身边另一个传令兵吼道,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呛咳起来。

但是,命令的传递需要时间,尤其是在刚刚遭受空袭,通信几近瘫痪的阵地上。而清军的动作,更快,更致命。

“发射!”随着清军阵中一名军官手中令旗狠狠挥下,机括弹动和绳索断裂的声音响成一片。无数陶罐被高高抛射出来,划着一道道致命的弧线,越过正在河中挣扎渡河、在岸边激烈接战的双方士兵头顶,精准地落在了关宁军阵地的纵深地带——那里聚集着预备队、弓箭手和指挥节点。

“砰砰砰……噼里啪啦……”陶罐落地,并没有产生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是发出一连串清脆或沉闷的碎裂声。然而,这声音却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罐体破裂后,迅速释放出大量浓密的有色气体。一种是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芥菜般的黄绿色烟雾,带着强烈而刺鼻的辛辣气味,仿佛能直接灼伤鼻腔黏膜;另一种则是诡异的、如同凝固的血液或生锈铁块般的红棕色烟雾,散发着一种带着甜腻的金属腥气,闻之欲呕。

两种颜色的烟雾迅速混合、纠缠、弥漫,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瘴,顺着微弱的东南风,向着已经一片混乱的关宁军阵地笼罩过去。烟雾贴地而行,流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咳咳……什么味道……好辣……”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看不见了!”

“喉咙……像被火烧……喘……喘不上气了……”

“救我……好难受……”

最先接触到毒气的士兵们立刻出现了极其剧烈而恐怖的反应。他们像是被无形的魔手扼住了咽喉,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眼球可怕地凸出,面色由痛苦的红胀迅速转为缺氧的青紫,继而变成黯淡的乌黑。

他们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很快便不再动弹,死状极其凄惨。黄绿色的烟雾所过之处,呼吸道和肺部被严重化学灼伤;红棕色的烟雾则更显阴毒,吸入者不仅呼吸困难,暴露在外的皮肤,如面部、手部,也开始迅速出现红斑、水泡乃至溃烂的迹象。

恐慌,这种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毁灭性的力量,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在守军队伍中炸开、蔓延。面对刀剑箭矢,他们尚能鼓起血勇,结阵搏杀;面对火焰和爆炸,他们尚能寻找掩体,祈求侥幸;但面对这种无形无质、无声无息、触之即死,甚至连死状都如此可怖的毒烟,人类最原始的、对未知和痛苦的恐惧彻底压垮了理智和纪律的堤坝。

“鬼,是妖法!”

“跑啊,快跑!”

“不能碰那烟!”

崩溃发生了。士兵们丢盔弃甲,完全不顾军官的呵斥和拦阻,像无头的苍蝇一样,盲目地向后奔逃,只求能远离那不断逼近的、色彩斑斓的死亡烟雾。整个洛河防线,在毒气攻击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体系,顷刻间土崩瓦解,彻底崩溃。

清军主力趁势大举渡河。失去了有效的抵抗,他们几乎未遇到任何像样的阻拦,便轻松踏过了河中同伴和岸上关宁军士兵的尸体,迅速在河岸这边建立了稳固的桥头堡。无数清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胜利的欢呼,汹涌澎湃地涌向了河南府外城最后一道壁垒。战场的主动权,在这一刻,彻底倒向了清军一方。

“完了……全完了……”城头上,一名参将面如死灰,身体无力地倚靠着墙垛,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