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嘶哑着喉咙,连续下达命令:收拢所有溃退下来的败兵,重新编组,分派军官;将城内有限的火炮和弓弩手集中调配到清军最可能主攻的外城段落;组织民夫抢运擂石滚木,加固城防……
然而,清军的杀手锏,或者说,那个投靠了清廷的穿越者张晓宇的“现代智慧”,并未用完。
天空中,那令人憎恶的“嗡嗡”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更高,更稳。一架明显比其他火风筝更大、做工更精细、飞行姿态也更稳定的大型火风筝,如同在战场上空盘旋寻找猎物的秃鹫,它的目标,赫然便是左翼阵地那面依旧在飘扬的、象征着不屈精神的日月旗。
“小心天上!”戚睿涵瞳孔骤缩,厉声警告,但他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到那么远,淹没在战场巨大的嘈杂声中。
那架大型火风筝在空中优雅地盘旋了半圈,似乎是在调整方向和高度,然后猛地一沉,开始了俯冲。在接近旗帜上空的最佳投弹位置时,悬挂装置松开,一颗比其他震天雷明显更大、更沉重的黑色弹体,带着凄厉的、死亡的呼啸声,精准无比地落向了旗帜所在的位置——那里,正是杨铭临时指挥的位置。
杨铭似乎听到了那与众不同的破空声,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隔着遥远的距离,城头上的人似乎能看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平静,或许还有一丝解脱。他没有试图躲避,或许知道躲避已是徒劳,或许,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轰——”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剧烈、都要沉闷、都要震撼人心的巨响传来!一团巨大的、混杂着火焰和浓烟的火球从左翼阵地中心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断肢和泥土,呈环形向四周急速扩散,甚至让距离颇远的城头都感到了明显的震动,墙垛上的浮土簌簌落下。
那面倔强的、鼓舞了无数人的日月旗,连同那根饱经战火的旗杆,在这毁灭性的爆炸中,瞬间化为无数碎片,消失在翻滚升腾的浓烟与火焰之中。
爆炸中心的景象无法看清,但所有人都明白,那里,不可能再有任何生还者。杨铭,以及他身边最后一批忠诚的士兵,就在这声巨响中,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左翼阵地,在那一声终结一切的巨响后,所有的抵抗声、喊杀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只剩下清军发出的、如同潮水般的胜利欢呼声,迅速淹没了那片土地。
城头上,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吴三桂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伸手死死扶住冰冷的墙垛,才勉强稳住身形。他闭上双眼,两行滚烫的热泪终究是无法抑制地冲破了他坚强的外壳,顺着沾染了硝烟和风霜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墙砖上,瞬间冻结成冰。简仲功重伤,生死未卜;杨铭,他视若臂膀、倚为智囊的兄弟、参军,就这样……尸骨无存……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戚睿涵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又像是被无形的巨石死死压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让他呼吸困难。他想起初来这个世界时,是杨铭第一个以平等的态度接纳了他这个“来历不明”之人;想起在山海关城楼上,杨铭如何耐心地为他分析敌我形势,介绍各方势力;想起自己因为现代人的疏懒,剑术练习懈怠时,杨铭那看似无奈实则关切的眼神和偶尔严肃的督促……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终,却无可避免地定格在那团吞噬了一切、象征着绝对毁灭的爆炸火光中。愤怒、悲伤、无力感,还有对那个投靠清廷、研制出这些恶魔武器的张晓宇的滔天恨意,在他心中疯狂交织、燃烧。
董小倩别过脸去,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无声地抽泣着。她虽是女子,却性情刚烈,极少落泪,但杨铭的壮烈牺牲,他临行前那平静而决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握紧了剑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生。
吴三桂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悲伤和脆弱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如同实质般的仇恨和决绝所取代。他一把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和冰碴,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嘶哑变形,却带着钢铁般不可动摇的意志,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为杨参军报仇!”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城头的绝望阴云。
戚睿涵和董小倩几乎同时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与吴三桂同样的火焰,那是对战友逝去的悲痛,是对敌人暴行的愤怒,是誓死方休的决心。他们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仿佛要从那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