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铁令斩千户(2 / 8)

派早已深恶痛绝。

命令传下,不久,衙门外那片由关宁军士兵组成的、沉默而带着杀气的白色浪潮便自动分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些关宁军士卒大多身着洗得黯淡、甚至打着补丁的白色旧式布面甲,头戴用于防护流矢的藤条编织的头盔,装备虽显陈旧斑驳,但人人眼神锐利如鹰隼,站姿挺拔如松,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痕,透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百战余生的彪悍之气。他们默默地注视着通道,目光中充满了审视、怀疑,以及一丝被压抑的怒火。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从通道中昂然而入的潘化云及其亲兵。潘化云身高体壮,身着一套保养得极好的南明制式铁甲,甲片在黯淡的天光下仍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红色的丝绦随风轻摆,显得格外扎眼。他头戴一顶缀有鲜艳红缨的金属圆盔,护心镜擦得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这一身光鲜夺目的行头,比起吴三桂那身饱经战火、沾染血污的铠甲,简直如同戏台上的武将。他身后跟着的七八名亲兵,也同样穿着相对精良的黄色布面甲,佩戴着硕大的、擦得明亮的护心镜,头戴金属盔,一个个挺胸凸肚,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生的、建立在身份优越感之上的倨傲,眼神扫过两旁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却目光锐利的关宁军士兵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轻蔑与嫌弃之色,仿佛在打量一群叫花子。这种装备和神态上的巨大差异,赤裸裸地昭示着南明中央军与已被收编的“前流寇”部队之间,那道深不见底、难以逾越的鸿沟。

潘化龙走到距离吴三桂约十步远处停下,这个距离既显得不卑不亢,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防备。他随意地抬了抬手,拱了拱,算是见了礼,神态倨傲,下颌微抬,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而吴三桂是那个需要向他汇报的属下。“平西侯,别来无恙?”他的声音洪亮,刻意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仿佛关心实则敷衍的味道。

吴三桂面无表情,目光如两柄冰冷的刮刀,在潘化云那身光鲜得刺眼的铠甲上缓缓扫过,似乎在评估这套甲胄的质地,又像是在审视其下包裹的灵魂是何等卑劣。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潘千户不在伊川守城,擅离职守,来我这危城何事?莫非是马总督派你来援了?”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讥讽。

潘化云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他嘴角一撇,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迅速被一种故作镇定的满不在乎所取代。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声音大得似乎想让周围所有关宁军士兵都听见:“侯爷误会了。本将并非擅离职守,而是奉上官马总督之命,执行战略转移。伊川孤城难守,城墙低矮,器械不足,为保存实力,避免无谓损失,以图后续反击,我部已审时度势,主动撤离。现全军已安全转移至南阳重镇。清军所得,不过一座空空如也、毫无价值的废城而已。马总督有令,我军将在南阳重新集结,构筑坚固防线,以抗清虏主力!”

他顿了顿,目光刻意扫过吴三桂和他身后众人那写满不信、惊愕与愤怒的脸,仿佛在欣赏自己的话语带来的效果,随即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补充道:“本将此来,是念在同为明军份上,特意告知侯爷一声,以免侯爷久等援军不至,空耗希望。话已带到,军情紧急,这便告辞了。”说罢,竟真的作势转身,抬脚欲走,动作潇洒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无关紧要的传话。

“站住!”吴三桂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威严,如同一块万载寒冰猛然砸在地上,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也让潘化云和他亲兵刚刚抬起的脚步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潘化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浮于表面的客气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愠怒和被冒犯后的戾气:“平西侯,你这是何意?莫非想要挟朝廷命官不成?本将公务在身,肩负马总督重托,没空在此与你磨蹭!”他试图用更高的音量和官职来压人。

“公务?”吴三桂向前稳稳踏出一步,周身那股久经沙场、杀人无算所积累起的惨烈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那些原本趾高气扬的南明亲兵都不自觉地喉咙发干,后背生寒,齐齐后退了半步。“你的公务,就是弃守战略要地,将友军侧翼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暴露给清军?你的公务,就是临阵脱逃,置友军于死地而不顾,还美其名曰‘战略转移’?好一个保存实力,好一个审时度势!”吴三桂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潘化云被吴三桂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和那股逼人的气势所慑,脸色瞬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