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已如拥有生命一般,顺势递出,冰冷地点在了他毫无防护的咽喉之上!一点即收,留下一个细小的红点。
那清兵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般的声音,双眼圆瞪,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这迅捷一剑的不可思议,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睿涵!”董小倩顾不得擦拭剑上的血迹,一个箭步冲到戚睿涵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看着他左肩后方那截留在体内的刺刀断刃,以及迅速洇开的鲜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被焦急充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没……没事……还,还死不了……”戚睿涵咬着牙,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密集的冷汗,剧烈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快……帮我……拔出来,不能……留着它!”
董小倩看了一眼那截深入戚睿涵体内的刺刀,又看了看他因痛苦而扭曲却异常坚定的脸庞,知道此刻犹豫不得。她一咬牙,用布条裹住手,握住那截冰凉、沾满鲜血的断刃刀柄,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外一抽。
戚睿涵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鲜血如同泉涌般从伤口喷溅而出,他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几乎就要晕死过去。
董小倩眼中含泪,动作却丝毫不停,迅速而熟练地再次撕下自己早已破损不堪的衣襟内衬里稍微干净些的布条,用力按住伤口,进行加压包扎。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决绝,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也一同灌注进去,止住那不断流失的鲜血。
外面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越来越近,显然,这间破屋也不再安全,清军正在逐层清剿。
“我们得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董小倩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戚睿涵,在他耳边低声而急切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戚睿涵半靠在董小倩娇弱却异常坚韧的肩膀上,感受着左肩那火辣辣、仿佛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和一阵阵因失血带来的眩晕与虚弱,看着窗外蜂拥而入、如同蓝色瘟疫般的清兵,以及视野所及之处,那些仍在零散地、绝望地抵抗,却不断倒下的关宁军身影,一股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淹没了他的身心。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穿越时空,来到这明末乱世,历经艰险,结识了这些人,见证了这惨烈的一切,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无法扭转这注定的结局?如同历史的洪流中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激起点滴涟漪后,终究要沉入水底,被无尽的黑暗吞没?诗悦、袁薇、李大坤……那些现代世界的面孔在脑海中模糊地闪过。还有那个……已然彻底黑化,亲自设计着这些杀戮武器的张晓宇……这一切,难道就是终点?
就在这万分危急、绝望如同冰水般浸透灵魂的关头。一阵异常急促、响亮,甚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意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强行穿透了战场所有的喧嚣与混乱。紧接着,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高呼,如同破开乌云的一道阳光,骤然响起,清晰地传遍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瞿式耜大帅军令到——,平西侯吴三桂接令——!准予撤离,准予撤离——!”
这声音,如同在沸腾翻滚的油锅中猛然倒入一瓢冰水,又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却代表着方向的明灯。让附近区域几乎所有仍在进行的厮杀,都为之一滞。无论是清军还是守军,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循声望去。
戚睿涵原本涣散的精神猛地一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着剧痛和眩晕,他和董小倩惊愕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布满血丝和尘灰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绝处逢生的巨大惊喜与震撼。
“在那里,看那边!”董小倩眼尖,立刻指向不远处,只见一名身穿明显不同于关宁军和清军制式盔甲、高举着一面代表南直隶督师、广东巡抚瞿式耜的令旗的骑兵,在几名同样彪悍的骑兵拼死护卫下,正如同一把尖刀,奋力冲开小股清军的阻拦,朝着吴三桂之前可能所在的城墙段方向冲去。
“是真的,军令,撤军的军令!”戚睿涵心中狂喜,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爆发出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也顾不得伤口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对董小倩急声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小倩,扶我去城头,找到长伯兄,我们有救了!快!”
两人互相搀扶着,戚睿涵几乎将大半体重都压在了董小倩身上,他们避开主要的交战街道,凭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