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青衫磊落斥奸佞(2 / 6)

,甚至有一丝隐藏很深的、渴望被说服的期待。

戚睿涵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走到一旁的茶几边,提起那把略显陈旧却古朴雅致的紫砂壶,沉稳地为吴三桂面前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杯续上温水,又为董小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水注入白瓷杯中,声音清越,在这落针可闻的书房里,仿佛能涤荡人心的尘埃。然后他才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吴三桂,语气平和却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道:“兄长,侯方域此人,巧言令色,鲜矣仁。其言看似为你着想,条分缕析,剖析利害,实则是包藏祸心,要将兄长与数万忠心耿耿的关宁子弟,一同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吴三桂微微蹙眉,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气与愤慨:“哦?元芝何出此言?他所说……也并非全然虚妄。如今这局面,内外交困,我关宁军将士的鲜血,似乎并未换来应有的尊重与价值。朝廷……哼,还有那大顺内部,何曾真正信任于我?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却是猜忌和掣肘!”这积压已久的愤懑,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虽未完全爆发,却已让他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兄长,”戚睿涵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与沉痛,他站起身,青衫随着动作微微拂动,“友军纵有万般不是,朝廷纵有千般掣肘,乃至闯王麾下或有猜疑,这些,皆是我华夏内部之纷争,是兄弟阋墙,是家务事!家务事,可以关起门来理论,可以争,可以吵,甚至可以打,但总归有坐下来谈的一天,总归流着相似的血,根植于同一片文化土壤。但清虏是什么?”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他们是闯入家门的强盗,是欲亡我种、灭我文化的豺狼虎豹。他们视我汉民为牛羊犬马,肆意屠戮,动辄屠城,何曾有过半分怜悯?何曾将我华夏文明放在眼中?”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房中央,那方寸之地仿佛成了他挥斥方遒的舞台,语气愈发沉痛激昂:“兄长可还记得,山海关初降李闯之时,你我与杨珅参军等人的彻夜长谈?可还记得我当日所述那未来……不,是那可能发生的、血淋淋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惨状?我手机中那些来自后世的图画与史料,那尸山血海,那断壁残垣,那婴儿啼哭死于道旁,那妇人受辱投井自尽……兄长当时亦是目眦欲裂,愤慨不已,拍案而起,誓言绝不让此等惨剧发生于我神州大地。言犹在耳,岂能忘却?”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唤醒吴三桂沉睡的记忆,“满清之野心,绝非割地赔款所能满足,他们要的是这万里江山尽归其有,要的是我亿万汉民剃发易服,为其奴仆,永世不得翻身。多尔衮、鳌拜之辈,骨子里何曾将我汉人视为同等?那张晓宇……”

提到这个名字,戚睿涵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有无限唏嘘、愤恨与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交织。这个名字代表着他一段不愿回首的过去,也代表着眼前这场浩劫中最为诡异和可怕的力量。“他已彻底迷失本心,丧心病狂,为虎作伥!他所研制之火器毒气,乃至那惨无人道、天理难容的瘟疫武器,何曾有过半分对我同胞的怜悯?他助清虏,非为拯世,实为泄一己之私愤,其行径,比之凶暴的清虏更为可恨,更为卑劣,更不可饶恕。兄长若投清,岂非要与这等数典忘祖、丧心病狂之人,与那视我如猪狗的鳌拜、多尔衮同列朝堂,称兄道弟?届时,兄长麾下儿郎的刀锋,将指向谁?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友军,还是手无寸铁的同胞百姓?兄长一世英雄,顶天立地,当真能忍受这等屈辱吗?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老将军和战死的关宁弟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腔翻涌的悲愤,目光如炬,逼视着吴三桂,一字一句,如同洪钟大吕,带着震聋发聩的力量,重重敲击在吴三桂的心头:“小弟今日只告诉兄长一句:我们可以不忠于某个腐朽的朝廷,不忠于某个猜忌的上官,但我们绝不能背叛养育我们的华夏民族,不能背叛这身后的祖宗庐墓,不能背叛千年来维系我族群不坠的文明道统。此乃大节,一旦有失,则生前为汉奸,死后为民族罪人,史笔如铁,遗臭万年,永世不得超生。侯方域所言‘天命’,实为怯懦者与投机者为自己寻找的遮羞布耳。清虏一时得利,靠的是张晓宇的奇技淫巧与我方的内斗不休,岂是真正得天眷顾?我华夏底蕴深厚,只要内部能摒弃前嫌,同心协力,何愁不能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董小倩也站起身来,她的声音不如戚睿涵洪亮,却带着女子特有的清越与坚定,如同玉磬轻鸣,穿透人心,清晰地回荡在书房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