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我盟邦出手,攻其必救,以解中原之困。”
“盟邦?”多尔衮眉头猛地一挑,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先生是指……那些海外红毛夷?”他心中已有猜测,荷兰人与葡萄牙人在东南沿海活动多年,其商船炮舰屡屡与明朝水师冲突,也曾多次遣使与关外的大清接触,探寻合作可能。
“摄政王明见万里。”范文程颔首,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冰珠落于玉盘,“正是盘踞台湾之荷兰人与窃据濠镜之葡萄牙人。彼等远渡重洋而来,所图无非巨利。其久居台湾、濠镜,与掌控海路、垄断贸易之郑芝龙,以及盘踞广东之张家玉等明军将领素有摩擦,觊觎大陆市场及贸易特权已久,却屡屡受挫,积怨非浅。昔日朝会,其使者便有联盟之意,愿助我朝牵制南明,只是当时我朝意在速定关内,一举荡平江南,故未予深谈。”
范文程继续诡秘莫测地讲述,眼神充斥着阴冷:“如今形势有变,广东、福建防务空虚,若我大清许以重利,邀其发兵袭扰后方,甚至攻取城池。则张家玉、郑芝龙闻讯,必军心震动,乃至不顾一切回师救援。其部一退,淮安、凤阳前线压力骤减,我军便可集中全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鼓而下。此乃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之策也。”
殿内一时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殿外寒风掠过琉璃瓦垄,发出的凄厉呜咽声,以及兽炉中名贵檀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更衬得这沉默凝重无比。
多尔衮沉吟着,身体缓缓靠回椅背,手指重新开始敲击扶手,节奏却比之前更快、更乱,显出其内心的权衡与挣扎。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范文程那沉稳的表象,看清这计策背后所有的利弊。
“此计……甚妙。”良久,多尔衮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范先生,荷兰人与葡萄牙人,狼子野心,重利轻义,绝非易与之辈,此点你我都清楚。若请神容易送神难,日后其在沿海坐大,占据要地,岂非又成一心头大患?犹如疥癣之疾,虽不致命,却瘙痒难耐。更甚者,若让其知晓我大军受挫于淮安,前线进展不利,是否会坐地起价,甚至转而要挟于我?与虎谋皮,不可不防啊!”
“摄政王所虑,老臣岂能不知?”范文程接口道,显然对此已有通盘考虑,“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当下我朝首要之敌,乃是南明与流寇之联军,此患不除,则天下不定,大清根基不稳,一切皆为空谈。若能借西夷之力,速定中原,整合北方之力,消化吸收明廷遗产,届时我朝兵精粮足,国势鼎盛,如何与西夷相处,主动权便在我之手。彼等跨海远来,补给不易,终究是客,岂能反客为主?”
他稍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却更加坚定:“至于条件,大可详加拟定。可许其攻下之地,城内库藏财物、民间富户积累,任其取用,以填其贪欲。甚至可允其战后,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些许贸易口岸,降低关税,但有几条底线必须坚守——土地管辖权、驻军之权、官吏任免之权,必须在我大清手中,寸土不让。此中分寸,需派能言善辩、熟知夷情、且忠于我朝之重臣前往洽谈,既要示之以利,动之以情,亦要慑之以威,晓之以理。令其明白,合作则两利,若存异心,我大清荡平中原后,下一个便是清算之时!”
多尔衮眼中精光暴涨,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他猛地一拍扶手,霍然站起身来!魁梧的身躯在殿内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一头被惊醒的雄狮,那股决断的霸气瞬间驱散了之前的阴郁与焦躁。
“好,就依先生之策。”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着内翰林弘文院大学士洪承畴,加兵部尚书衔,持节前往台湾,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揆一洽谈盟约。另派内秘书院大学士冯铨,加礼部右侍郎衔,前往濠镜,与葡萄牙总督依苏沙会盟!”
他目光扫向殿外,语气斩钉截铁:“告诉他们,只要肯出兵牵制广东、福建,金银财物,丝绸瓷器,任其所取。若能攻下城池,库藏尽归其所有。待我大清平定天下,亦可允其商船在原有基础上,增加泊位与贸易额度,具体细节,由洪、冯二人相机而定,务必要促成此事。不惜代价!”
“嗻!”殿外侍立的侍卫高声应诺,声音在空旷的殿廊间激起回响,随即转身,踏着急促而整齐的步伐,飞奔传令而去。
范文程看着多尔衮决断的背影,心中稍稍一安,这步险棋总算走出了第一步。但他眉宇间那一丝隐忧仍挥之不去,补充道:“摄政王,还有一事。西夷火器之犀利,战舰之庞大,远非寻常明军水师可比,此点亦需留意。若能通过此次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