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砒霜、水银溶液浸泡……这些方法大多基于猜想,成功率低得可怜。
提取血清是另一条希望之路,也同样步履维艰。从那些康复者(包括那位歌妓)身上采血,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技巧。用的是中空的金针(认为金更稳定)和经过蒸煮消毒的猪膀胱或质地致密的瓷瓶承接。血液的保存和分离是最大的难题。
李大坤尝试让血液自然静置沉淀,但速度慢,且容易腐败。他试过加入明矾等促凝物质,但效果不佳。一次偶然,他在尝试用某种南方常见的、带有黏稠汁液的植物(类似于仙人掌或芦荟)处理伤口时,发现其汁液似乎能加速血液分层。他立刻抓住这个线索,反复试验,虽然完全不明白其中促进凝血或改变渗透压的原理,但最终确实找到了一种能相对高效获取上层澄清淡黄色血清的土办法。尽管这“血清”的纯度、抗体浓度和安全性都无法保证,但已经是黑暗中摸索到的一丝微光。
戚睿涵则更多地负责整个皇庄的统筹、协调、安全保障和对外联络。他根据现代防疫知识皮毛,结合此时此地的条件,制定了极其严格的隔离和消毒规程。
所有进入核心污染区的人员,必须用浸过醋、石灰水甚至高度烧酒的厚布巾严密蒙住口鼻,穿着特制的、全身包裹的“防护服”,出来后所有衣物必须立即投入专门的石灰池中浸泡后焚毁,人员也需用烈酒仔细擦拭身体裸露部位,并在专门的“净化区”观察一段时间。他甚至还用不同颜色的布条做了简单的标识,将皇庄内部分为“洁净区”(办公、生活)、“半污染区”(物资中转、初步消毒)和“污染区”(实验室、动物房、隔离病房),严格限制人员跨区流动,并设置了监督岗。
过程绝非一帆风顺,失败和牺牲是家常便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发生在一次尝试用高温蒸汽处理一批取自死鼠的疑似病原样本时。一名年轻而富有好奇心的太医院学徒,或许是想看得更清楚,在操作一个临时改造的、用于蒸汽加热的密闭铜罐时,因为连接处老化泄漏,一股带着异味的热雾喷出,他虽然及时躲开,但可能仍有少量吸入。
几天后,他开始出现寒战、高烧、咳嗽带血等症状。尽管李大坤和戚睿涵立刻将他隔离,并用尽一切办法救治,包括尝试使用刚刚提取的、未经检验的血清,但那名学徒的病情还是迅速恶化,最终在痛苦的挣扎中去世。他的死亡,给整个团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恐惧和绝望再次蔓延。有人开始偷偷哭泣,有人想要退出。戚睿涵和李大坤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而肃穆的葬礼,将其放进深坑用厚土和石灰掩埋。戚睿涵站在众人的面前,声音沙哑却坚定:“王师弟不会白死,他的牺牲,提醒我们这项事业的凶险,也告诫我们每一个步骤都须如履薄冰。但我们不能退,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就是南京城百万生灵涂炭。唯有前进,找到克敌之法,才能告慰他在天之灵!”
这件事后,规程被执行得更加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但团队的凝聚力,在死亡的考验下,反而变得更加坚韧。
戚睿涵和李大坤几乎住在了皇庄。夜晚,在作为临时办公和休息的“洁净区”小屋里,油灯如豆。两人常常对坐,为某个技术细节争论不休,或是互相打气,分享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展。
“大坤,牛痘的传代减弱,必须控制好,不能让它失去激发免疫的能力,也不能让它还有太强的致病性。我们现在观察到第三代牛痘接种后,反应轻微,但能否产生足够的保护力,还需要用强毒来攻击测试,这又极其危险……”戚睿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
“我明白,元芝。我们现在就像在走钢丝。”李大坤盯着油灯跳跃的火苗,声音低沉,“血清也是大问题。我们分离的手段太粗糙了,纯度恐怕不够,效果会打折扣,而且可能引起别的反应,比如……比如过敏,甚至传播别的疾病。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提纯了。只能……只能先保证基本无菌,然后冒险一试。”
“没办法,条件如此,我们只能尽力优化流程,把风险降到最低。最重要的是先证明这条路走得通。哪怕只有一部分人因此得救,就是胜利!”戚睿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夜幕,看到那个在清廷工部衙门里,正在利用现代知识制造更多杀戮武器的身影——张晓宇。
他的心沉了沉,内心的紧迫感像毒蛇般噬咬着他。历史的轨迹因张晓宇的黑化而急剧偏转,清军拥有了超越时代的残忍武器,若他们不能尽快拿出对抗瘟疫的方法,所谓的联顺抗清,所谓的江南防线,恐怕真的会在这种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