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残阳如血,新芽暗生(5 / 6)

何等的屈辱、愤懑与无奈。

而此刻,在这个被他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所改变的历史时空里,他亲耳听到了,华夏的力量对早期殖民者的一次成功反击,一次扞卫主权的胜利。虽然此时的荷兰、葡萄牙并非其鼎盛时期的全球帝国,郑芝龙、张家玉等人的动机也必然夹杂着维护自身海上霸权、地方利益与忠君报国的复杂成分,但这确确实实是抵抗外侮的胜利,是扞卫民族尊严的胜利。

就在这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之际,一个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道道闪电般的名词,骤然跃入他的脑海——《论持久战》。

是的,论持久战,那是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位伟大领袖,在民族危亡之际,为当时积贫积弱、正面战场屡战屡败的中国,在面对强大侵略者时所指明的战略方向和必胜信念。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攻,这三个清晰的阶段…此刻,戚睿涵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时空的抗清战争,其天平似乎正在发生一种微妙的、但意义重大的偏转。

南京保卫战,顶住了清军主力最猛烈、最志在必得的进攻,守住了江南的战略支点和政治象征,虽然自身损失惨重,达到了“惨胜”的程度,但这无疑可以看作是战略防御阶段最艰难、最危险的时期已经度过。联军用血肉之躯证明了,清军并非无法阻挡。

而福建、广东对西方殖民者的胜利,则像是在广阔的敌后战场(或者说侧翼、沿海战场)点燃了熊熊烽火,不仅斩断了敌人可能获得的外援,极大地鼓舞了全国的抗战士气,更证明了自身力量的成长和韧性,从侧面削弱了敌人的整体战略优势和心理威慑。这不正是从战略防御阶段,开始转向战略相持阶段的标志吗?

敌人依然强大,甚至凭借张晓宇的科技外挂,在武器装备上可能长期保持一定的领先优势。但战争的胜负,从来不仅仅取决于武器。民心、士气、战略纵深、内部团结(尽管现在南明和农民军之间还有裂痕和猜忌)、战争的性质(正义与非正义)、以及最关键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因素,开始向着有利于抵抗力量的一方倾斜。清廷内部,难道就真是铁板一块?豪格对多尔衮的怨怼难道不存在?那些汉人降将,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之流,在见识了联军的坚决抵抗与外援的失败后,在他们内心深处,难道就丝毫没有对自身选择的动摇和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广大的北方沦陷区,那此起彼伏、从未停歇的义军抗清活动…

戚睿涵的思绪飞快地旋转着,分析着,眼神越来越亮,仿佛透过眼前的捷报和朝堂的喧嚣,看到了更远、更清晰的未来图景。他意识到,接下来的斗争,将进入一个更加复杂、更加考验各方韧性与智慧的阶段。不再是一味的被动防守,疲于奔命,而是要主动寻找机会,积小胜为大胜,不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物资储备和战争意志,同时更要积极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分化瓦解,壮大自己…

李自成敏锐地注意到了戚睿涵神色的变化,从那最初的激动,到后来的沉思,再到此刻眼中闪烁的睿智与笃定的光芒。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元芝,听闻闽粤捷报,我看你神色变幻,似有所感?不妨说来与本帅和诸位臣工听听。”

戚睿涵从深沉的思绪中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越众而出,拱手朗声道:“回大帅,臣确有所感,而且是极大的感触。方才闻此惊天捷报,再思及不久前的南京苦守,臣以为,此二者,一守一攻,一内一外,共同标志着我抗清之战局,已迎来关键之转折!”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南京苦守,是为挫敌锋芒,正面顶住了清虏最锐利的进攻,证明了其势可阻,其锋可挫。此乃‘战略防御’阶段之顶点与基石。而闽粤大捷,是为断敌臂膀,肃清侧翼,更是扬我军威、振奋民心之举。此二者结合,清晰地表明,清虏欲速战速决、一举荡平我南方抵抗之企图,已彻底破产!”

他目光扫过殿内凝神倾听的群臣,声音清晰而有力:“清虏势大,装备精良,此乃事实,毋庸讳言。然其骤遇南京之强阻,外援澳门、台湾又被我果断斩断,其心必躁,其谋必乱,其内部原有之矛盾,如满汉之争、多尔衮与豪格之权斗,乃至汉人降将之离心,必会因此而生隙、加剧。而我联军,经南京血战之磨砺,信念愈坚,纪律愈明,更从闽粤大捷中深知,虏非不可战胜,夷非无法驱除。故臣以为,以往我等多处于守势,被动应战,处处挨打,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向我方倾斜,或可正式视为,我抗清大业,已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一个敌我力量相互消耗、相互僵持,而我方逐渐积蓄力量、扭转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