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最终反攻时机的‘战略相持阶段’!”
“战略相持阶段?”李自成细细品味着这个新鲜而精准的词汇,眼中精光闪动,露出深思的神色。殿内群臣也大多安静下来,咀嚼着戚睿涵话语中的深刻含义。这个词,仿佛一下子将眼前纷繁复杂的战局,梳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不错,正是战略相持阶段。”戚睿涵肯定地点点头,语气充满信心,“在此阶段,我军不必再急于寻求与敌主力进行战略性决战,徒耗实力。而应充分发挥我之地利与人心优势,固守要点,如襄阳、武昌、荆州等,同时广泛发动沦陷区百姓,开展游击袭扰,断其粮道,疲其兵力,散其民心。另一方面,则要大力经营巩固我之后方,如关中、四川、湖广、两广、云贵等地,整训军队,革新战术,鼓励农耕,兴办工匠,积累粮饷,甚至…”他提到了一个关键且敏感的话题,“…要设法学习、仿制乃至改进敌军之火器。彼之有张晓宇,我华夏地大物博,能工巧匠辈出,岂能长久受制于人?需知,武器固然重要,但使用武器的人,以及支撑战争的国力,更为根本。”
李自成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缓缓道:“元芝之言,高屋建瓴,深合本帅之意。持久相持,以待天时。避其锋芒,击其惰归。虏有张晓宇一人之智,我则集天下万民之力。仿制火器之事…”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虽极难,却势在必行。此事,需从长计议,遴选可靠之巧匠,秘密进行。”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负责工部和军械制造的官员身上,那官员立刻会意地躬身领命。
“今日闽粤捷报,当立刻抄录,传谕各地军营、州县,张榜公告,鼓舞全体军民士气!”李自成的声音重新变得高昂起来,“另,拟旨褒奖郑芝龙、张家玉、陈邦彦、陈子壮等所有有功之臣,望其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巩固海防,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大帅圣明!”殿内群臣齐声应和,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和整齐,充满了信心与力量。
朝会在一片振奋和希望的气氛中结束。戚睿涵和董小倩随着人流退出承天殿,走在西京皇宫那宽阔而坚实的青石板广场上。冬日的阳光努力穿透了薄薄的云层,洒下淡淡的、带着些许暖意的金色光辉,虽然空气中的寒意依旧,但照在身上,却仿佛驱散了不少自南京带来的阴冷和压抑。
“睿涵,”董小倩侧过头,看着身边男子那虽然依旧清瘦、却显得格外挺拔坚毅的侧脸,轻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钦佩与柔和,“你刚才在殿上说的那‘战略相持’,虽然有些词我不太明白,但感觉…好像让大家一下子都看到了新的方向和希望。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觉得鞑子厉害,我们只能苦苦支撑了。”
戚睿涵停下脚步,望向远方,那是中原、河北的方向,广袤的土地上,战火仍在燃烧,百姓仍在受苦,清军的铁蹄依然肆虐。他的目光似乎要穿越千山万水,看到那未来的腥风血雨和艰难曲折。
“希望总是有的,小倩。”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只是这条路,依然漫长,布满了荆棘,注定了要用更多的鲜血和生命去铺就。但至少,我们知道了方向,知道了这场仗,该怎么更有章法、更有信心地继续打下去。南京城下将士们的血没有白流,闽粤的胜利更是指明了一条道路——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利用一切可利用之机,立足自身,持久作战。最黑暗的时刻或许还未完全过去,但黎明前的曙光,已经隐约可见了。”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并肩走向宫外。西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茶馆里隐约的谈笑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看似平常的喧嚣图景。然而,在此刻的戚睿涵听来,这看似平常的喧嚣,却显得格外珍贵,格外动人。
这背后,是南京、江阴、扬州以及无数战场上将士们用生命和血肉守护的,一个古老文明延续的火种,一个民族不屈的脊梁。而他,作为这历史洪流中一滴来自异世的水,一颗试图改变河道走向的石,还将继续前行,与身边的伙伴,与无数志同道合的抗清志士一起,见证并参与这波澜壮阔、充满悲壮与希望的时代,直至看到那最终胜利的曙光,彻底驱散阴霾,照亮这片他们深爱的、古老而伟大的土地。
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心中的信念,如同西京那高大雄浑的城墙一般,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