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之患,不可不虑。”
多尔衮微微颔首,他身着常服,但眉宇间的威严与锐气丝毫不减。他踱步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川河流,城池关隘。
“刚林学士所言极是,”多尔衮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天下未定,岂可因一时之胜而高枕无忧?现今西线,豪格、尼堪已占绝对优势,李闯残部惊魂未定,元气大伤。可令他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逐步清扫陕甘残敌,不必急于求成,以免孤军深入,反被所乘。”
他的手指猛然下移,重重地点在长江中游的一个巨大标识上,语气也随之变得斩钉截铁:“当务之急,是趁南明新败,襄阳失守,其举国上下士气低落,惶恐不安之际,继续向南,给予其致命一击。决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他的指尖牢牢按住那个点——“武昌,九省通衢,扼控长江。此地若在我手,则江南门户洞开,长江上游尽为我所掌控。届时,我大清水陆并进,顺流而下,伪明小朝廷盘踞的南昌、南京,将无险可守,如同我囊中之物!”
说完这番战略构想,多尔衮蓦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臣僚队列稍后位置的张晓宇,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殷切期望:“张爱卿,成就此千秋功业,你的那些奇思妙想,还需更进一步,精益求精。尤其是那载人‘火风筝’,在襄阳之战已见奇效,扰敌心神,毁敌设施,传播……嗯,制造混乱,功不可没。但本王觉得,此物尚需完善,其飞升高度、载重、航程乃至投弹准头,都还有提升余地。而且——”
他略作沉吟,似乎在斟酌词句:“‘火风筝’之名,用于不载人投掷之物尚可。此等可载人飞天、凌空俯瞰、择机投弹之神物,当有一个更显其威能、更符合其身份的新名称!”
张晓宇心中一动,这个问题他早已思考良久。听到多尔衮垂询,他立刻顺势躬身,恭敬而清晰地答道:“回禀摄政王,此物凭借风力与气流滑翔,亦可通过绳索、尾翼等人力初步控制方向,虽不及飞鸟翱翔般自如,却已具凌空飞渡、执行军务之能。臣以为,可参照‘机器’、‘器械’之意,称之为‘飞机’,取‘凌空飞行之机械’之意。”
“飞机?”多尔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中精光一闪,品味着其中的意味,随即抚掌道:“好,凌空之机,恰如其分。简洁明了,又显其能。传令下去,日后我大清军中,不载人之火器仍沿用‘火风筝’旧称,而此等载人飞天、执行军务之神物,统称为‘飞机’!”
定下名称,多尔衮的气势更盛,他回到主位,下达了明确的命令:“张爱卿,着你督造署全力督办,改进此‘飞机’。要让它飞得更高、更稳、更远,载得更多,投得更准。需要什么匠人、物料,尽管开口。同时,各类火铳、火炮,尤其是那‘百发连铳’的射速与可靠性,‘滑行炮’的机动与防护,亦需不断精益求精,不得懈怠!”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待明年开春,冰消雪融,道路畅通,我军必要以焕然一新、更胜今日之雷霆万钧之势,拿下武昌,一举荡平江南,成就混一宇内之伟业!”
“嗻,臣,张晓宇,领旨。必当竭尽全力,呕心沥血,不负摄政王重托!”张晓宇高声应道,声音因激动而略带一丝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在自己的主持下,成千上百架更先进、更强大的“飞机”从专门的工场中生产出来,在下一个春天遮蔽江南的天空,投下的燃烧弹和爆炸物将戚睿涵和他们那所谓的“抗清民族统一战线”最后的堡垒与幻想,连同那片烟雨朦胧的土地,一同彻底焚毁。技术的力量,穿越者的优势,将在他手中发挥到极致,奠定一个全新的、由他参与塑造的王朝秩序。
殿外,北风依旧在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呜呜的声响,预示着又一个严酷寒冬的来临。而殿内,决定下一个战场命运、关乎无数人生死的决策,已然在铁与火、野心与技术的交织下达。战争的巨轮,在张晓宇提供的先进火器与多尔衮的雄才大略共同推动下,将继续沿着既定的轨迹,向着那片即将面临更猛烈风暴的烟雨江南,无情地碾轧而去。未来的血与火,必将更加炽烈。